隊伍向大山深處走去,沿途果如伯齡說的艱險難行,最后只有隱約的一條羊腸小道,兩千人的隊伍被拉出十多里長。
山勢漸漸陡峭,路已經是時隱時現,裝著糧食和雜物的車輛根本沒法通過。趙憶叢當機立斷,每個人只攜帶約十天糧食,其余的都扔在山里成了鳥食。
到了馬也上不去的地方,趙憶叢可有點舍不得了。對鐘傳、李誠意一陣冷笑:“就有勞二位大力士了,無論你們是抬還是抗都必須把這百匹馬給我帶過去。”初時還很兩人輕松,漸漸就吃不消了,整天的叫苦。前邊修路的人不時砍斷擋路的樹木,再爬上高處放下繩子拖拉下邊的人。
也不知道最終翻越了多少山嶺,八天之后終于出現在經治州的土地上。在山里走了這么久終于看見平坦的土地,眾人都覺精神振奮,一些比較樂觀的士兵甚至張牙舞爪的大喊大叫起來。
見大部分士兵都衣杉破爛東倒西歪,徐之誥喝令著整頓軍隊,不一會就排列整齊。各個仰首挺胸,但袒胸露肉灰頭土臉的樣子實在是只有滑稽不見威風。見此狀徐之誥也是無可奈何和趙憶叢商量是不是先休息一夜整頓行裝,明天再精神飽滿的進城,現在的這付樣子進城恐怕會影響軍威帶來笑柄。詭異的一笑,趙憶叢搖頭道:“這正是我想要的。而且我還要你們更加放松,越不成體統越好。”
后面的士兵聽到命令立刻把山賊的本色又拿了出來。一個個歪帶著帽子,裸著上身,拖拉著兵器,忽忽拉拉的往城里走去,弄的整個大道塵土飛揚。
跟在后面的于寒等人笑的喘不上氣來,臉憋的通紅。眼前這付軍容簡直就是平生僅見世上無雙的極品呢。即使山賊,流寇也要比他們象樣一些吧。趙憶叢也有些忍不住想笑。自己治軍也不算短了,想不到有一天竟要作出這種姿態,城里的人看見他們大概也會和于寒一樣笑的合不攏嘴吧!
經治州,我就這樣來了。奮斗了這么久終于有一塊屬于自己的土地了,而且也是別人搶不走的地方,這種地形就算有千軍萬馬也發揮不出作用。不過估計也只有自己把這里當成個寶,又有誰會想著來搶奪這里呢?
在無數百姓的圍觀譏笑聲中,這群痞子兵昂首進城。過了很多年人們還在回憶著那一幕,因為那幾乎是上百年來經治州最為轟動的一天了。
府衙前,盡管早有心理準備,可殘破的景象還是超出想象。威嚴氣派那是一點不沾邊了,幾間低矮的破爛土屋,門窗不知道被誰拿去當柴燒了,院子里是雜草叢生。
駐守此地的官員聞訊趕來,聽趙憶叢宣讀完圣旨后激動的熱淚盈眶,仰天高呼:“天呢,想不到我有生之年還能重新回中原。皇上萬歲萬萬歲.....。”如果遠在長安的穆宗能看到他的樣子,聽見他的呼喊,一定會覺得封他多大的官都不為過,因為那可能是他一生聽到的唯一一次真心呼喊了。
這人拿著圣旨瘋子一般的跑了,眾人半晌才明白過來不禁苦笑不已,別人做夢都想逃離的地方卻是自己費盡千辛萬苦換來的。
在一個聞訊趕來的小吏引領下來到了府衙后院,院子的青石路面縫隙里長滿了青苔,其他地方則是半人高的野草,一見就知道是多少年沒人清理過。屋子里四出透亮,已經朽爛的桌椅上盡是蛛網塵絲,陰暗的墻角到處是老鼠打出來的洞。
逛了一圈連個下腳的地方都沒有,趙憶叢站在院子里皺著眉頭問道:“這里怎么破敗到這個程度,你們的大人從不過來么?”小吏倒是見怪不怪了,慢條斯理的說道:“孫大人見到這里的情況,每天就是長噓短嘆借酒交愁從來就不曾升堂理事。再說也實在沒什么事情讓他處理,有事大家都習慣找朱員外去。這里山高皇帝遠的誰也不管誰,我也在城里擺個小攤混口飯吃。”趙憶叢不僅又問:“難道這里的官府連你們的俸祿也發不了嗎?”
聽到俸祿,小吏臉帶嘲弄,道:“我們這里朝廷不理會,敢去山里收稅的都被打個半死,以后也沒人去了。沒有任何經濟來源,官府拿什么養我們呢。”外面傳來一陣喧囂,原來是徐之誥組織人手來清理院子,小吏收回目光問:“大人你帶來的都是什么人呢,怎么還有老人孩子。莫非是以為大人當官跟著享福來了?”
看來自己帶來的這些確實不像士兵啊,趙憶叢哈哈大笑道:“這些都是我的親兵。對了,這里的軍營可能住人么?”小吏吃驚的看著外面的人,無論如何也不能把他們和士兵聯系在一起,但還是說:“軍營的情況和這里差不多,也荒廢很久了,可收拾一下勉強也能將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