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理開說,這根本不該她cha手,但是宮中‘亂’成一團,連個做主的都沒有——朱炎正在服‘藥’靜養,竟是一個人都不見;王后那邊情況更糟——她神志不清,徹底瘋了。
疏真覺得有些蹊蹺,多年以來呵護的愛子竟不是親生,而且心懷叵測,這確實是個重大打擊,但這一下就瘋得連人都不認識,連走路都不會了,實在有些夸張了。
她親自去看了,卻發覺比‘侍’‘女’說得更嚴重,王后衣衫不整,不顧眾人的勸阻,蹲在地上爬行,一邊癡癡笑著,抱著一個枕頭,非說這是她兒子。
葉秋匆匆趕來一看,頓時臉就黑了下來,“簡直是個畜生!”
他狠狠罵道。
不等疏真發問,他無奈道:“朱瑞不知道從哪學來這些歪‘門’邪道,他給燮王下的是苗疆的蠱蟲,要把蟲體引出來非常麻煩,我費了整整一日才完成。王后這邊他下手更狠,看似只是昏睡的‘迷’‘藥’,其中卻摻入了能引人瘋癲的柯罌,這么著連續喝下來,王后是瘋得徹底了。”
疏真看王后將眼淚飯粒糊了一臉,只覺得朱瑞真正是恨到骨子里去了,“他只怕早就知道真相了……”
知道了自己的生母是冷宮中卑賤的宮婢,而她早已死于王后的虐待與忽視。
知道自己不過是“貍貓換太子”的產物,一旦揭穿,便是天上地下永無翻身之日。
知道這世上,對自己噓寒問暖的高貴王后,不過是個蛇蝎心腸的毒‘婦’,千萬不能惹她不悅。
他還知道了,那被母后忽視苛待的兄長,其實才是她真正的親生骨‘肉’,自己是從他手中生生偷走一切的……
這鮮血淋漓的真相,足以讓一個幼童崩潰發狂——也許,從小時候起,朱瑞就已經在默然中癲狂了,這股癲狂的力量積蓄到今天,終于釀成了這場大禍。
朱瑞想把燮王變為傀儡,隨即取而代之,他想將朱聞徹底絞殺,從此之后再無人會向他索回被偷走的親情和寵愛,而他最恨的,卻是撫養、愛護了他這么多年的王后。
他有多么愛自己的“母后”,就有多么恨他。
愛與恨糾纏到此,光是殺死王后,已經是遠遠不夠了,只有讓她發瘋,發狂,象牲畜一樣在地上爬,胡‘亂’吃著一切能找到的東西,這才能消他心頭之恨。
疏真想得出神,禁不住打了個寒戰——這世上的愛與恨,卻是比雪峰的冰隙還要深不見底,就如同,昭寧公主對自己的怨意……
葉秋的呼喚打斷了她的思緒,轉身看時,卻見朱聞已經站在‘門’口了。
“你怎么來了?”
按照規矩,婚前,兩人一般是不能見面的。
“我來接你回去。”
朱聞看見了王后的慘狀,他的身軀僵在了那里。
疏真能感覺到他身上的僵硬與不知所措,于是拉了他的手,兩人一齊蹲下身來,替呵呵傻笑的王后擦拭著嘴邊殘食。
朱聞的手有些發抖,只有疏真聽見他低不可聞的一句,“母后……”
她的心中一痛,隨即覆上他的,穩穩的擦去了王后嘴邊的碎屑。
只有這一刻的王后,是寧靜而慈和的,她不會再算計朱聞,不會再拿他做朱瑞的墊腳石……
只有這一刻,朱聞才能喊出這一聲。
身旁的‘侍’‘女’已經退了下去,連葉秋不知何時都消失了蹤跡。
兩人將王后攙扶到‘床’上,看著她吃‘藥’靜靜睡去,彼此都默然無。
檐外的一抹紅‘色’映入疏真眼角,那是籌備大婚的燈盞瓔珞,這一刻,她感覺到無比的安心與恬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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