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不為人所知的,不同的感慨,掙扎,以及隱痛。
“登上這燮王之位,便能一飛沖天——但你若想翔于九天之上,就要千萬留心,不要被九地之下的藤蔓荊棘絆倒,落得個凄涼結局……”
疏真的話聽起來簡直是犀利無禮,但朱聞沒有動怒,他靜靜凝視著,那背逆天光的清瘦身影,只覺得這其中包含著無盡蕭瑟,讓人悚然生憫。
那般憂悒的自嘲,那般決絕的隱忍,到底是為了什么呢……
他心中如此忖道。
疏真站起身來,又咳了兩聲,微微示意道:“虹菱還在房中等我一起用飯,我先告退了。”
她收起一應繡具,又裹了外兜,這才出門自去。
寬廣的中庭仍是一派蕭條,費心栽種的柳條也遠不似江南的嫵媚風liu,只是略微冒些綠芽,要想“萬條垂下綠絲絳”,那要等到五六月間了——或許在這之前,就已然因為水土不服而枯竭。
疏真望著那艱難窘迫的柳條,不由朝自己身上看了一眼,隨即微微一笑,隨意淡定之間,卻也不無苦澀——
她想起朱聞的話:燮王之位,真有那么誘人么?!”
日光從頭頂照下,卻驅不走遍體的涼意,她無聲嘆息——這世上,有哪一份富貴尊榮是不誘人的?!
至高權柄有如讓人生癮的毒藥,一旦握有,就再也離不得,放不開……
她嘆了口氣,凝視著自己在水中的倒影,低喃著:“每個人都是如此……連我也不例外。”
她的聲音越發低沉,周身的血脈卻是幾乎要凍結——
“所以,這就是我的罪,我今生所必須背負的罪孽嗎?”_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