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波瀲滟,清泓中卻見人影搖曳破碎,點點漣漪之下,疏真只覺得意興闌珊,一口郁氣積于胸口,卻是無處排遣。
“天下人皆如此看我,那也就罷了……可是……蕭策,到頭來,連你也是如此認為。”
她咳了一聲,終是不顧而去,身*院靜謐,水波依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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遵照朱聞的手令,鎮邊軍調出最精銳之中軍,奔赴邊陲清剿。
此番朱聞卻沒有親至,而是坐鎮宮中,閱覽戰報而已。
他拈了一紙信箋,笑道:“那顏族長先前花了大價錢才贖身回去,此番又遭我軍清剿,敗退之余,竟寫信來責我背信棄義,出爾反爾——真是可笑,本侯何時與他約定,從今后不再相殺攻擊?!”
他停了一停,眉目間笑意更深,讓一旁的衛羽心中一凜,有不好的預感,“若是本君將他擒拿送至王城,卻不知他該抱著我哪位兄弟的大腿,哭訴救命?!”
衛羽一急,正要勸解,朱聞冷然一笑,“你放心,我不會真把他抓到王城獻俘的——一旦邊境靖寧,又要有人以此為借口,惦記我手上的兵權了。”
衛羽這才松了一口氣,卻是眼睛一轉,笑得有些詭秘,“君侯這個模樣,倒是跟疏真姑娘有些象。”
“哦?何處相象了……”
“都是這般陰陰的,有些狡詐的笑,看著就讓人心里發涼。”
衛羽在看到朱聞驀然沉下的面容,頓時嚇得魂飛魄散,連忙跳了起來,仿佛被火燒著了似的,朝外急奔。
他尚未來得及喘息,卻聽殿中隱約有低沉笑聲,仔細聽來,竟頗是歡暢——
朱聞笑不可抑,清俊面容因而染上微薄暈紅,那并非是平日的森然怒火,而是心下的竊喜和溫馨——
“在一起久了,連神情也會酷似么?”
他喃喃低問,飛檐之下鐵馬錚錚,日光如水一般緩緩瀉下,照得一殿安晏。
隨后幾日,燮國王城的消息卻越發詭異,王城中忽爾有私兵對峙撕殺,忽爾又緊閉城門,一人莫出。
又過了一日,王城之中竟傳出消息——燮王不僅未死,反而從彌留之態中醒來,身體大為好轉!
此變一出,觀望靜待的朝廷自不必說,就連其他諸侯,也覺得目眩神迷,莫衷一是。
且不管世人如何議論,燮王朱炎卻是于三日后便升殿受群臣朝拜,據說面色紅潤,體態安詳,實不象有恙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