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為伴,一卷書讀罷,少年眼中神采飛揚。
天下字早已統一,字都是相同的,但相同的字重新排列組合,表述出的書中之意卻截然不同,少年讀述的過程中除了溫習文字,也整理了舊日所學,更引發出新的思考領悟。
少年受益匪淺,起得身來,躬身雙手將書簡奉還,并正式地道:“還未來得及自報身份,在下姓姬名縉,原是陳留郡人。”
少微抬手將竹簡接過時,只聽他往下說道:“家父本是陳留郡中一名縣官,誰料天降橫禍……我一夕之間失去雙親,家中又無兄弟,遂趕來此地投奔姨母,至此已寄居在此三年了。”
他說起自己的經歷時,并未流露出明顯的悲戚之色。
悲苦者闡述不幸,卻又不想因自己的不幸從而增添傾聽者的負擔,以免讓談話冷場或充滿同情憐憫。
少年這份用意固然體貼,卻也多余——縱然他當場淚濕衣襟,少微也并不會因這份不幸而生出多少觸動。論起悲慘,她是深諳此道的佼佼者,尋常的不幸并不足以將她打動。
少微此時還遠遠沒有自己所認為的那樣精通人性。
但她讀了些書,知曉基本的禮儀了,她意識到自己此時不能只是點一下頭,總該說些什么,她想了想,道:“我是去年才到的此處,你比我早來了兩年。”
姬縉反應了一下,點頭:“啊,正是……”
而后他目含等待地看著少微,見對方眼中有些不明所以,他唯有提醒:“不知……要如何稱呼你?”
他固然聽說過這小童一家姓姜,但雙方總該正式交換確認身份稱呼,才算符合社交禮儀。
少微這才恍然,干脆地答:“我名少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