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姚閻通話了將近半個小時。這也是我們認識以來,通話最長的一次。我能感受的出來,我跟姚閻的關系已經達到了最融洽的一步。無論是談事也好,閑聊也罷,又或是插科打諢的說笑,都極其的流暢自然,像知交的老友一樣。雖說這是一件好事,但我內心卻始終透著一絲矛盾。怎么說呢?我自然是想跟姚閻處成哥們來著,但因為秦紅菱的事,我知道,這永遠都是不可能的。秦紅菱的事早晚會被姚閻知曉,他現在對我有多好,到時對我就有多恨。從本心上來說,我并不希望和姚閻的關系這么好。可我也不能無緣無故跟他大吵一架吧?所以,暫時就這樣處著吧!聊天中得知,姚閻又官復原職了,任島城市局局長,以及高配副市長。這兩天他挺忙的,照顧姚雪的事便由王卉和羅杰的老婆明秀二人輪流著來。還有一個禮拜就到姚雪的預產期了,姚閻希望我盡量趕回來一趟。目前來說,阿豹一死,這幾起案件就可以蓋棺認定了。至于我的另外幾起案子,到時可以跟賀飛說一下,讓他延后幾天再處理。以賀飛此時對我的態度,我想,他應該會通融的。和姚閻掛了電話之后,還沒等我喘口氣,手機又響了。是魚童打來的。我踟躕了一下,然后摁下了接聽鍵。“巖哥威武啊!光著屁股竟然也能把阿豹搞了,我想,全天下不會再有第二個人能做到了。”聽了魚童的打趣,我也是有點忍俊不禁。當時被極其凝重的氣氛籠罩,倒不覺得有什么。可在解決掉阿豹后,氣氛猛然松懈了下來,然后,特戰隊員還有一些警員看向我的眼神就有點玩味了。搞得我也挺尷尬的。“魚姐,你消息挺靈通啊!這邊剛發生的事,你在港城就聽說了。”魚童咯咯說道,“人家不是關心你嘛!你去了桂省之后,把人家的心都帶走了呢!”我哼了一聲,“魚姐,你關心的角度還真刁鉆呢!我受傷了你是只字不提,反倒調笑起了我光屁股一事,我謝謝你啊!”魚童又是一笑,“你別猴急嘛!我嘴巴那么小,不得一句一句說啊?對了,你傷的重不重啊?聽說你受傷了,我都難受的哭了呢!”前幾天之所以跟魚童滾到了一塊,是因為機緣巧合,以及心情的極度糟糕。現在阿豹這個心頭大患都死了,我也沒有那么糟糕的心情了。加上剛跟姚閻結束通話,再跟魚童打情罵俏的話,總覺得哪里怪怪的。隨即便道,“魚姐,我這邊還有點事,等哪天回港城了再跟你聯系。”魚童似是聽出了我的敷衍,然后她微微嘆了口氣,“也不知道你能在這邊待多久了”沉默了片刻,我沒有再說,直接掛斷了電話。對于魚童,我隱隱有種‘粘在手上甩不掉’的感覺了。不過我還是相信魚童是個聰明的女人,她應該不會對這段魚水之歡上頭的。和魚童結束通話后,我接連又接到了幾通電話。其中有汪強的,有阿慶的,還有林建和白毛雞的。雖然成了一具尸體,但阿豹也得回港城將流程走完。所以,汪強和陶景山交接了一下之后,就帶著阿豹等人連夜回港城去了。阿慶和林建是詢問我這邊的進展如何了,抓住了阿豹沒有等等問題。為了不讓他們擔心,我只是簡單的說了一下過程。得知阿豹和代菲兒等人徹底死翹翹后,阿慶和林建都顯得很是興奮。至于白毛雞,他和魚童一樣,都通過汪強之口知道了事情的始末。他先是向我詢問傷情嚴重與否,接著又向我道喜,說我大難不死必有后福之類的。結束這些電話后,終于可以清靜一會了,也可以徹底放松下來了。這段時間熬的確實難受,身心都到達了崩潰的邊緣。現在大事一了,我只覺得疲乏至極,頭剛沾上枕頭,就昏昏睡去了。有人歡喜有人愁。阿豹的死訊傳來,整個港城都震動了。有大快人心的,也有愁眉不展的。像太子輝和肥仔強之流的道上大佬則屬于愁眉不展的那類人。雖說阿豹和他們并沒有太大的利益往來,但終歸都在港城這一畝三分地里討口飯吃。唇亡齒寒的道理他們肯定是知道的,阿豹的時代已經結束了,那他們呢?還能堅持多久呢?太子酒店頂層,一個戴著黑框眼鏡的中年男人得知大巴車的最后結局后,他就一直站在這個大大的落地窗前。誰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能從他微皺的眉頭和略顯疲憊頹喪的神色能推斷出來,他有心事,而且這個心事還不小。這棟酒店從圖紙規劃到施工建設,再到裝修的種種細節,都是他親力親為一手打造出來的。沒有人比他知道這棟酒店有多么的牢固,但此時,站在這棟樓里,他卻有了搖搖欲墜的感覺。長舒一口氣后,太子輝拿起手機,接連打了三個電話。雖然電話那頭的人物不同,但太子輝說的話幾乎都一樣:你們準備一下,先去國外住一段時間。接著,他又打了最后一通電話:給我訂一張去香江的票,越快越好。在香江,他還有一個超級底牌。這個底牌的分量幾乎和舟公子不相上下。太子輝覺得,是時候求助他了。某個奢華的五星級套房里,穿著一身簡單但不簡約睡衣的舟公子掛了電話后,冷哼著說了一句,“搞了這么多花招,不還是被姓方的搞死了?閻王讓你死,神仙都救不活。”說罷,舟公子拿起手機,找到一個叫安叔的人,隨即撥打了過去。“安叔,您還沒睡呢?是這樣的,那個姓方的可能要躲過這一劫了。我的意思是,咱們國家沒有以功抵過的政策吧?”“既然沒有就好說了,你跟我爸說一聲,怎么著也不能讓這個姓方的好過!”境外,緬甸禪邦和桂省交界處不遠的一條黃土公路上,幾輛軍用皮卡正緩緩駛離。每個皮卡車的廂內都站著十幾個手持長槍的士兵。這些人是來邊境口岸迎接一個朋友的,令人遺憾的是,他距離自由最終還是差了一步之遙。除了這幾輛皮卡之外,還有一輛小轎車被保護在了中間。此時,小轎車的后排位置坐著兩個人,其中一個是穿著淡綠色軍裝的中年男子,另外一個是尖嘴猴腮的年輕男子。中年男子拍了一下年輕男子的胳膊,操著一股蹩腳的普通話,笑著說道,“癩皮,我沒想到你這么重情重義呢!既然豹哥沒個福氣,那你以后就跟著我干吧!我不會虧待你的。”癩皮眼睛通紅的點點頭,“謝謝黃司令抬愛,您放心好了,我一定像對豹哥那樣對您忠心。”說罷,癩皮扭頭看向黑乎乎的窗外,表情也逐漸變得陰狠猙獰,片刻,從他嘴里蹦出了咬牙切齒的一句話。“姓方的,你給我等著!”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