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交易就是這樣,在你看不到的另一面,永遠不知道對方有多少心眼子。我雖然年輕,但得益于曹老頭的三年傳教,以及數年的廝殺打拼,對于江湖之道有著常人難以想象的認知和透徹。也正是因為年輕這個表象,我騙過了很多資歷很久的江湖大佬。雖說在港城我敗得很慘,但我并不是完全敗給了險惡的江湖,主要原因還是敗給了權力這座高山。別說我,放眼全國,又能有多少人能是舟公子的對手呢?如果沒有舟公子,小小的一個代菲兒,白毛雞就能搞定。如果沒有舟公子,阿豹再有心計,也不敢掀起這么大的波瀾。雖然我現在的實力大不如以前,但拿捏龐海洋這樣的人物還是沒有任何問題的。我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說好的七天就能讓我拿到執照,食了不說,還想讓我再拿一些錢出來。我拿你媽!就在我剛走出茶館,還沒有坐進車里的時候,忽然接到了姚閻的電話。自從遞交了梁章亂搞的證據之后,這都快半個月了,我和姚閻既沒有吃過飯,也沒有通過話。沒想到今天他突然給我聯系了。“你在哪呢?”姚閻沒有寒暄,徑直問道。“我在島城香中路這邊。”我回道。“在幸福小區北門等我一會,有事找你。”說完,姚閻就把電話掛了。雖然他沒有說什么事,但直覺告訴我,應該跟梁章的事有關。這都半個多月了,姚閻應該想到整治他的辦法了。坐上車,我讓小川駛向幸福小區。對于他們四人,我安排的很明確,阿慶和啞巴在明,小川和小浩在暗。哪怕是公司,我都沒讓小川去過。以后我會接著淡化他們兩個存在的痕跡,只有不讓對方摸清我所有的底牌,才能起到奇兵致勝的效果。來到地方之后,我讓小川和小浩離開了車子。過了五分鐘左右,我在對面馬路上看到了姚閻的身影。坐進車里,姚閻先笑著問了我一句,“公司搞的怎么樣了?”我遞過去一根煙,也笑道,“還行,有條不紊的前進著。對了,雪兒資助了我一萬塊錢,她現在也是公司的股東之一了呢!”姚閻哈哈笑了一下,道,“什么股東!她就是鬧著玩的。”我自然的轉移話題,問道,“姚局,梁章的事怎么樣了?證據都齊了,還拿他沒有辦法嗎?”姚閻斂去了笑意,淡淡道,“找你過來就是為了這件事。”說著,他拿出一個厚厚的信封給我,又道,“里面有個女人叫費麗,是梁章下屬單位的一個副主任,通過我的反復觀看,可以得出一個事實:費麗是在本人不知情的情況下被梁章侵犯的。”我眉頭皺了一下,下意識問了一句,“不知情的情況下?那是怎么侵犯的?”姚閻玩味一笑,“以你的閱歷,對于這樣的事情應該不至于疑惑吧?”我先是一怔,然后笑了一下。這種事情雖然離奇,但如果用道上手段的話,就不怎么稀奇了。比如,讓費麗喝了聽話水之類的東西后,任憑梁章怎么折騰,幾個小時內,費麗既不會有反應,也不會記得發生了什么事。事實和我想的差不多,當初梁章就是用聽話水的手段,讓費麗陷入了昏迷之中,然后迷j成功的。費麗也是為數不多年齡超過三十還能被梁章看上眼的女人,刺激歸刺激,但事后梁章還是被自己的瘋狂嚇到了。因為費麗不是一般人,她的父親曾是某縣級市的一把手,雖說退了,但還是有點能量在的。然后梁章再也不敢打單位同事的主意了,將目光放到了年輕且沒有什么背景的大學生身上。我拿過信封,問道,“你怎么打算的?把信封給費麗,讓她去揭發梁章?”姚閻搖搖頭,意味深長道,“費麗的父親是退下來的老干部,為人非常的剛直,把信給他比給費麗強。”我點點頭,“行,我知道怎么做了。”姚閻拍了一下我的肩膀,然后拉開車門走開了。打開信封,里面有幾十張梁章為非作歹的照片,至于哪個是費麗,我倒沒有細看。除了照片之外,還有兩張信紙。其中一張紙上面備注著費麗父親的個人信息,比如樣貌、年齡、家庭住址等等。另外一張則是以第三者的口吻寫的一封舉報信。大概意思就是看不慣梁章的所作所為、想讓他這樣的淫魔繩之以法、希望老爺子一定要主持公道之類的云云。看完這封信后,我嘴角揚了一下。誰能想到呢,一向以鐵腕手段示人的閻王竟然比我還能整活!雖然這種方法不在法規之內,但不得不說,確實能帶來出其不意的效果。只要費麗父親鬧起來并造成一定的影響,加上人證物證俱在,沒人可以保的住梁章。姚閻既然主動找到我,又把這個事情交給我,只能說明我們的信任已經從試探的階段,進入到了合作的階段。挺好。這時,小川和小浩重又坐回了車子。我先將信封給了小川,接著又將那張標注地址信息的紙張也給了他,說道,“你按照這上面提供的信息,把這封信給應該給的人。”小川看了一眼,抬頭問道,“什么時候辦?”“越快越好。”“那我們現在就去?”我點點頭。沒有遲疑,小川和小浩又隨即下車,搭了一輛出租直奔目的地而去。只是神不知鬼不覺的送封信而已,難度系數還是很低的。運氣好的話,今天小川就能完成任務。我并沒有將這件事放在心上,主要精力還是放在了明晚的飯局上。一晃就來到了第二天下午。將廂房訂好之后,我并沒有按時過去,而是遲到了十分鐘左右。一般來說,只要是應酬上的事,我幾乎沒有遲到過。只要遲到,就說明我要結束一段關系了。從寶馬車上下來后,我提著一個手提箱,面無表情的走進了酒店。來到廂房,我先扣了兩下門,然后推門而進。在我走進去的瞬間,我的表情也隨之發生改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路上堵了會車,龐局,劉主任,不會怪我遲到吧?”看著廂房里的劉洪和龐海洋二人,我笑著說道。眾所周知,商談的事情越絕密,參與的人數越少。今晚是我跟龐海洋的坦白局,要是我所料不錯,吃到一半,劉洪就會找個借口離開。“我和龐局也是剛到,小何,今晚怎么一個人來啊!沒想著找兩個女孩活躍一下氣氛?”劉洪笑著打趣說道。龐海洋并沒有太多表情,看到我一個人進來的時候,眉頭好像皺了一下,顯得有些不悅。不過又看到我拎著一個大大的箱子后,嘴角又揚起了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今天她們請假了沒來上班,這樣,等吃了飯,我再好好安排。”我打著圓場說道。龐海洋擺了一下手,淡淡道,“今晚我還有一場局,吃了飯就得趕過去,安排的事改日再說吧!”今天的龐海洋有點高冷,對我有一種愛答不理的感覺。其實這就是一種好的信號。就像做買賣一樣,越挑剔的客戶成交率越高,凡事油嘴滑舌的,就別指望他們買你的東西了。我不以為意,笑道,“那行,咱們這就上菜,可不能耽誤了龐局的寶貴時間。”等飯菜上桌后,我端起酒杯,沖龐海洋笑呵呵說道,“龐局,上次吃飯的時候,您不是說,一個禮拜就能把執照的事情搞定嗎?怎么變成明年了啊!”其實我沒必要捧著他說話,直接把底牌亮出來就妥了,我不信龐海洋還這么高傲。但劉洪還在跟前,沒必要把事做絕。他既然這么裝逼,那就讓他裝個夠好了。還是那句話,先笑的不叫笑,能笑到最后的才是贏家。碰了一下杯子,龐海洋淡淡回道,“小何啊,我這人有點缺點,喝酒的時候老是喜歡瞎承諾。你不知道,執照這個東西沒有你想的那么簡單。”好家伙,一句瞎承諾,前幾天的幾十萬等于白給,菲菲等于白送了。“哈哈!怨我怨我,是我對龐局了解的不夠透徹,原本只是你的一句醉話,我卻當真了!”說著,我頓了一下,又道,“是這樣的,再過幾天,咱們的招標會就要開始了。我的想法很簡單,就是想搞個項目做做,還希望龐局能成人之美啊!”龐海洋面露無奈道,“我倒是想成全你,可關鍵程序要一步一步來啊!”這時劉洪也插嘴說道,“小何,你不知道龐局的難處,他雖然是老大,可也不能罔顧法規啊!”狗屁的規矩!說到底還是底蘊太弱,當初在港城的時候,同樣是三級執照,我花了二十萬不到就打通所有關系了。到了島城,硬生生讓我翻十倍!不過我仍沒有說什么,依舊像個妥協一切的軟弱者一樣,連連點頭說道,“我明白,我什么都明白,那什么,咱們先吃飯,工作上的事先不談。”說的時候,我意味深長的看了劉洪一眼。這一眼的意思很兩個,第一,讓劉洪這個中間人幫我說兩句好話;第二,你出去,我自己來談。劉洪也不是笨人,很快就領悟了我的意思。然后起身說道,“龐局,小何,你們先聊,我出去買包煙去。”等劉洪走后,我沒有再磨嘰,徑直將箱子拿了出來,笑道,“龐局,您就幫個忙吧!招標會開啟之前,執照我是一定要拿到手的。這里面的土特產是上次給您的三倍,您覺得如何?”“唉。”點了一支煙,龐海洋嘆了口氣,“小何啊,你這讓我很難辦啊!”我也點了一支煙,不過沒有說話。我已經想好了,要是龐海洋再蹬鼻子上臉,我就當面打開箱子。好在下一秒龐海洋忽然轉了口風,說道,“行吧,這事也不是我一個人說的算,等我回去開個會,爭取把你這個事情解決掉。”我佯裝露出驚喜的樣子,“那就太感謝龐局了!”看上去很荒誕,但有些權力出租的場面比我這要觸目驚心多了。在港城的一個官員,明碼標價的同時,還會提出一些附加條件。比如給他的親人安排一個不需要上班,但每個月都能領到工資的工作。反正只有我想不到的,就沒有我見不到的。和那些人比起來,龐海洋算是含蓄的了。事情說開之后,龐海洋的臉上洋溢著語都描述不上來的愜意。我也笑了一下,不過笑的有些玩味。收了那么多禮物,我想,我這次送的禮物絕對會讓龐海洋終身難忘的。我很篤定,從他打開箱子的那一刻開始,我們之間的地位就可以顛倒過來了。龐局啊!我還是喜歡你桀驁不馴的樣子,你可不能讓我失望啊!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