繞開綠色貿易壁壘也很簡單。”江明映舉起酒杯,“新紅星廠是通過環保認證的,直接把這批羽絨服訂單放在新紅星廠生產就好了。至于面料會不會撞上反傾銷法案——撞上了也沒辦法,你想這個沒用。”
羅璇向來身強體壯,三天后,感冒就好了。
于是新婚夫妻婚后第一次約會。
昏暗的光線下,江明映的臉也籠罩在陰影中。葡萄酒是血一樣的紅色。
只是面料被隔在綠色貿易壁壘之外,憑什么把全衣訂單放在新紅星廠做?她現在可是羅桑廠廠長,拿著羅桑廠股份的。
羅桑廠兼并新紅星廠以后,江明映往新紅星廠里插滿了自己人。
當然,羅桑廠也被各路人馬插滿了自己人。
羅璇皺眉。
她把酒杯輕輕移到一邊:“羅桑廠和新紅星廠,兩套班子兩套賬。把訂單放到新紅星廠去做,收益沒法放在羅桑廠頭上。”
江明映微笑。他的牙齒很白。
“那就把收益放在羅桑一期。”他很有耐心地說,“又有什么區別?”
江明映口中的“羅桑一期”,指的是新紅星廠。
當然有區別了。兩套班子兩套賬,單子不給羅桑廠,收益怎么算到羅桑廠頭上?別說給工人發錢,她自己的股份都分不到錢。
羅璇說:“環保認證卡的只是面料而已。可以把面料生產放在新紅星廠,但整個生產線還要放在羅桑廠。”
“何必多此一舉。”江明映說,“你考慮到新紅星廠到羅桑廠的距離沒有?其中耗費的物流成本,以及周轉時長所帶來的損耗,也要算進去。”
羅璇反駁:“制衣是一套完整的工藝流程,新紅星廠的工人都是新招的,缺乏有經驗的老工人,我不認為新紅星廠做出來的羽絨服能通過對方的質量認證。我們還是會丟掉這個單子。”
“那更簡單。”江明映說,“把羅桑廠的工人調到羅桑一期就好了。工人留下來,自然就在羅桑一期領錢。”
“我作為羅桑廠廠長,我拉的單子,我創設的利潤,最后都沒落在羅桑廠頭上?”羅璇抬高聲音,“你的意思是,那些經驗豐富的老工人,就這么轉去新紅星廠了?那羅桑廠怎么辦?”
羅桑廠,怎么辦?
江明映說:“你是羅桑廠廠長,這是你該考慮的問題。”
羅璇看著江明映:“如果我不答應呢?”
江明映說:“我說過,我是個商人。我只會在有利潤的方向投錢。羅桑廠過不了綠色貿易壁壘,你覺得羅桑廠值得我注資嗎?我也說過,我要搞集團化運營,所以我的錢要投到羅桑一期里,我早就告訴過你的。”
羅璇渾身發抖:“江明映,你答應拿出一個億來注資,現在你告訴我,你一分錢都不往羅桑廠里放?”
江明映說:“羅璇,你的新紅星廠欠了2000萬高利貸,你不也沒說?咱倆彼此彼此,你也不要裝無辜。如今我不再追究你欠的這筆錢,你就當我已經給你個人注資2000萬。”
仿佛一柄錘子砸在太陽穴,羅璇眼前一黑,金星亂冒:“江明映,你的意思是,新紅星廠欠債的2000萬,債主——是你?”
江明映很平淡地點點頭。
這個結論一得出,羅璇心中霎時間透亮起來,很多事情都有了答案。
她想起,江明映多次往紡織村跑,更是明里暗里地削弱林國棟的能力,滋長自己的野心,眼睜睜看著自己做了紅星廠廠長,在不斷欠債的壓力下,最終一步步兼并掉新紅星廠。
她又想起cythnia說的“不想得罪人”。
cythnia那樣驕傲的人,她怕誰,難道不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嗎。
話一出口,羅璇似乎領悟了什么:“你想放棄羅桑廠。打從一開始,你就想放棄羅桑廠!打從一開始,你就瞄上了紡織村那塊地,你要建廠,但你搞不定本地關系,所以你利用了我爸和王經理;結果我爸猝死了,王經理也死了,你又利用了我!難怪你痛快地給了我羅桑廠10%的股份,原來是一張空頭支票!”
“但你也當上了羅桑廠廠長。紅星廠現在也落在你的手里。”江明映攤手,“冷靜些。我認為,你得到的,遠遠超過你失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