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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兩百六十七章 拔腿無情的女人

                -跑出一半路,憤怒得滿地跳腳的文臻忽然一拍腦袋。

                被燕綏氣得,忘記了一件重要的事。

                還需要幾具尸體來著。

                十字坡包子店那個芳鄰,往日沒少欺負她,也沒少欺負鄉鄰,據說背后有靠山,什么麻煩都能解決,四鄰五舍的不敢惹她,文臻一直“忍氣吞聲”,就是等著走的時候,來一票大的就夠。

                小孩子才和你對罵。

                我們成年人,要玩就玩一票大的。

                她和易人離便折了回去,想趁大火還沒撲滅,把先前幾具燒死殺死的護衛尸首扛回去再說。

                回到別院,潛入火場附近,大家都在滅火,霧氣騰騰人影紛亂,文臻和易人離打倒一個護衛,換了護衛衣裳,也夾在人群中假裝滅火。反正此刻又亂煙又大,人人臉熏得烏黑,誰也不認得誰。

                太子和東宮洗馬也在火場之外監督滅火,兩人單獨站在火場邊緣一個有點偏僻的角落,氣氛有點不對,周圍的人便遠遠避讓著。

                文臻和易人離自然也不會接近,但文臻總覺得這兩人狀態有點不對,便有意無意地一會兒躥過去看一下。

                這兩人,好像是在爭執著什么。

                易人離搬走了幾具尸首,眼看差不多了,打手勢要文臻走,文臻看那邊好像已經平靜下來了,有些不死心,決定最后一次湊過去再看一下。

                她晃過去的時候,正聽見太子對東宮洗馬道:“張大人,你我師生數年,情分非常……”

                又聽見東宮洗馬硬邦邦地道:“殿下不必再說了!正因為你我師生情分非常,所以臣才必須為殿下未來計,將今日之事……”

                他話還沒說完,太子便低低道:“是嗎,還真是油鹽不進呢,那就只好……”

                東宮洗馬轉頭道:“什么?太子殿下如果心存悔悟,應立即上書……”

                “嗤。”

                話聲陡然頓住。

                文臻飛快地向暗處一閃。

                一蓬鮮血灑在青磚地上。

                太子順手一推,這個起火的馬廄院子有一個傾斜的坡道,為了方便救火和隔離外墻已經被推倒了,此刻東宮洗馬便順著坡道骨碌碌滾了下去,一直往火場里滾。

                太子立在火場之前,冷冷看自己的老師滾入火場,火光明暗起伏里,一張英俊溫和的臉被映得扭曲猙獰,而順著坡道滾下去的東宮洗馬,震驚的眼眸里倒映這蒼茫的天色。

                這一下實在出乎文臻意料,但她很快反應過來,身影一閃,已經找到一個隱蔽的火也不大的角落,準備沖進火場,把東宮洗馬弄出來。

                不能確定這么做有沒有用,但是她想試試。

                只是這樣做實在太冒險,四面全是人,偷偷摸摸外圍搬運尸體可以,進火場救人就太容易被發現了。

                文臻咬牙正準備沖,身子忽然被拉住,她一驚,人還沒回頭拳頭已經砸了出去,結果拳頭也被人逮住,肌膚的熟悉觸感讓她肩膀一松,回頭便看見燕綏的臉。

                他一不發,順勢將她往角落里一撥,對著閃身過來的易人離做個手勢,易人離會意,翻個白眼,抽出腰間長鞭,縱身閃入火場。

                燕綏已經和她錯身而過,迎向太子,高聲道:“太子殿下,你怎么離火場這么近?”

                太子一回頭就看見這死冤家,剛干了壞事還在砰砰的心頓時停跳一拍,隨即反應過來,跳起來指著火場大叫:“張洗馬!張洗馬剛才失足滾下去了!天啊!快來人救他!”一邊一把揪住燕綏,生怕燕綏發現什么,燕綏輕輕撥開他,斜眼一瞟他道:“太子殿下,你這么用力揪住我,我很擔心你會不會一個不小心,也令我失足滾下火場呢。”

                太子如同觸電般放手,驚疑不定地瞧著燕綏,燕綏心情很好地對他笑笑,笑得太子一抖。

                火場里,易人離閃上橫梁,腰間長鞭霍霍甩出。

                此刻在救火的人們,都大驚聚攏來,拉著太子向后退,太子熱淚縱橫地掙扎,“別攔我,別攔我!我要去救洗馬!”

                燕綏:“好的殿下,快去救吧,說不定還來得及呢。”

                太子:“……”

                燕綏:“殿下快去啊,放心,我一定會為你今日尊師重道,親自救人的義舉大書特書,稟報父皇的。”

                太子:“嗚嗚嗚嗚嗚……”

                還能怎么辦。

                我只能哭。

                還好還是有有眼色的人的,驚詫地質問燕綏:“宜王殿下,您說的這是什么話!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何況太子是國之儲君,一身系東堂未來,總可輕蹈險地!便是張大人自己,也不會同意的!”

                燕綏更加驚詫:“這不是太子自己說的嗎?太子是國之儲君,是我等之君,君有,爾等豈可抗?你們是要太子自食其,無信無義,無師無道,為千夫所指嗎?”

                火場上,易人離的鞭子已經捆住了張洗馬的腰,將他拉起,文臻在另一處比較矮的地方接著。

                底下,太子額頭的汗一陣陣滲出來,燕綏越過他的肩對里頭探頭瞧,以一種大家都能聽見的自自語道::“奇怪,這個地形,好端端地怎么會站在這里?這里還不是斜坡啊,得往前走才是斜坡,這種情形,一向謹慎的張洗馬怎么會往前走?真是的,也太不小心了,方才遇見我還和我說,要給朝廷寫折子呢,這下折子怎么寫……”

                眾人聽著這段話,漸漸的,形容都有些古怪。

                是啊,有點奇怪啊。

                太子那么惜命,今晚卻拉著張洗馬親自來了火場,還站這么近的地方,以前這種情形他一定有多遠躲多遠。

                兩人站在偏僻角落說話,周圍人看似救火,也不會全然沒有關注,氣氛不對也是有些察覺的,也正是因為發覺氣氛不對,所以大家都避開了。

                先前院子里張洗馬關于上折子和太子爭執的一幕,大家都看在眼里,此刻一聯想,都細思恐極,眼神不由自主地瞄向太子。

                太子的冷汗,在這料峭春夜里,已經快要濕透腋下衣裳被人看出來了。

                他心中暗暗叫苦,恨燕綏搞鬼,恨張洗馬不識時務,恨自己怎么忽然就沖動成這樣,怎么就忘記了燕綏這個妖孽還在這里,只要他在,什么事是他看不穿的?

                還好,張洗馬挨了一刀滾入火場,一定會被燒得尸首不全,便是懷疑,也沒有證據了。

                屋頂上,易人離接住張洗馬后又接住了文臻。

                “殿下啊,”燕綏問太子,“你說張洗馬怎么會……”

                “洗馬啊!”太子忽然一聲大叫,滿面淚痕向后便倒。

                眾人急忙接住。

                燕綏笑一聲。

                很好,裝暈。

                真是居家旅行應付逼問化解尷尬的必備法寶。

                太子一暈,眾人頓時亂成一團,紛紛涌上去救護,簇擁著太子回了主院,火也不救了,也顧不得注意火場的情況了。

                燕綏最后一個走,看一眼墻頭,已經沒有人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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