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既然你這么堅持,那我就先看看內容吧。”
倪大滄沒有讓話題繼續,低頭翻閱起來。
他看的速度不慢,很快就翻到了最后一頁。
整個游戲模式,就是圍繞著摩諾和小六展開的。
劇情并不復雜,但內容卻一點也不單調!
雖然游戲中,只有小六這一個配角,但只要做好了,給玩家留下的印象,絕對比十個龍套配角都要深刻!
尤其是最后的結局,小六的小手一松,不知道有多少玩家會因此破防。
倪大滄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回頭看了看整個草案,別說問題了,內心甚至有些震驚。
多么完美的想法!
就是你小子幾個小時構思的結果?
不僅玩法新穎、設計獨特,而且還做到了劇情合理、邏輯自洽、情緒完整,令人印象深刻!
倪大滄抬起頭,神情激動,看向江楚然:
“牛啊,我愿稱之為近十年內,國產單機游戲的巔峰之作!!
“前提是,別沾‘恐怖’倆字!!”
江楚然都笑了。
“滄老師這是談恐色變啊,不至于不至于”
“這么堅持?”
“當然。”
“好吧。”
倪大滄意識到自己踢到鐵板了,擼了擼袖子說道,
“那我只好讓你看看,什么是我的堅持!”
這一刻,四目相對!
理念不同,互不相讓!
“來?”
“來!”
“只要你能說服我,就算你過關。”
物理意義上的說服,算嗎?
江楚然瞥了眼倪大滄的半扇身體,心里嘀咕。
他就等著這一刻呢,坐正身體,滔滔不絕的發揮起來:
“恐怖市場萎靡,是因為跳臉殺濫用。
“其實恐懼的內核很簡單,就是未知。
“洛夫克拉夫特曾說過,‘人類最古老、最強烈的情感是恐懼,最古老、最強烈的恐懼是對未知的恐懼。’
“所以,真正的恐懼是,讓玩家不斷的產生壓迫感。”
“壓迫感?”
這種說法,倪大滄還是第一次聽,眼中露出興趣:
“詳細說說。”
江楚然略作思考,舉例道:
“這種感覺類似于,聞鬼不見鬼
“你能無時無刻的感受到鬼,但你卻始終看不見鬼。
“甚至鬼就站在那里,既不靠近也不遠離,但你為了逃命,必須硬著頭皮,從它眼皮底下逃脫。
“說白了,這是一種心理恐懼。
“游戲本身,并不需要有多少恐怖要素,但隨著玩家沉浸下去,了解到的設定越來越多,玩家會聯想,會腦補,會質疑。
“在這種惶惶不安的情緒中,任何東西,都會成為壓倒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倪大滄聽的頻頻點頭:
“哦,我明白了。
“你是說給玩家施加一個壓力,讓他們不斷處于緊迫惶恐的氛圍中,壓力沒了就換一個繼續壓,直到游戲結束。”
“沒錯,就是這意思。”
江楚然點點頭,語氣興奮的侃侃而談:
“不是跳臉殺不行,而是跳臉殺單打獨斗,沒多大意思,這東西得打配合。
“好比,讓玩家探索一個兇宅,大雨滂沱,電閃雷鳴,耳邊是女人凄厲的叫聲,嬰兒似笑非笑的啼哭,地板上血跡斑斑
“就在玩家被詭異的氛圍包圍,胡思亂想之際,這個時候!拉閘關燈,再配合女鬼貼背。”
“嘶”
倪大滄夾煙的手猛的一抽。
焯!
聽的太入神,煙燒屁股了都不知道。
江楚然觀察著倪大滄的反應,就知道自己的方式奏效了,輕笑道:
“這就是‘渲染’的作用,當恐怖氛圍鋪墊到位之后,跳臉殺基本能嚇麻一大波玩家。
“而這,只是其中一個小手段。”
“”
這還是小手段?
倪大滄沒有立刻接話。
他深深的看了江楚然一眼。
這小子的精神狀態,真的沒問題?
看起來好好一個陽光大男孩,怎么滿腦子是陰間抽象的設計。
“所以你是說。”
倪大滄掐滅煙頭,總結道:
“不是不要跳臉殺,而是恰到好處的出現,既不會審美疲勞,又能瞬間拔高驚嚇值。”
“完全正確。”
江楚然很高興,倪大滄完全理解他要表達什么,甚至還升華了。
這就是和專業人士交流的好處。
雖然倪大滄談恐色變,但他不是思想傳統的害蟲。
他和自己一樣,都把游戲視為精神的烏托邦,對游戲有著充足的熱愛。
這也是為什么,江楚然愿意跟他叭叭講。
“要想達到這一點,最重要的還是,無時無刻進行驚悚氛圍的渲染。”
江楚然繼續說道:
“利用場景塑造,劇情暗示潛移默化的污染玩家的精神。
“其實中式恐怖就是這個原理,恐怖的是氛圍,而不是驚嚇。
“不知道滄老師聽過這種說法沒,米式恐怖是結束就剩一個人。
“而中式恐怖卻是,結束時多了一個人。”
“話倒是沒錯。”倪大滄疑惑道,“但是咱們也不是中式恐怖游戲啊。”
江楚然解釋說:“那只是個比喻,我想說的就是渲染的重要性。”
“嗯嗯”
倪大滄摩挲著下巴,有種懂了又沒全懂的感覺。
“還是說回游戲本身吧。”
見狀,江楚然主動說道。
他伸出手,一指草案的某處:
“渲染的話,主要依靠這四個場景,森林、學校、醫院,以及城市。”
“等等,我插一句昂。”
倪大滄禮貌打斷道,“以醫院為藍本的游戲,太多了。”
他隨口舉了幾個被用爛的設計,“玩家不買賬,完全不會掉san值。”
江楚然挑了挑眉,醫院還不恐怖,想當初,僅僅是一部《逃生》都快給他嚇麻了。
看來玩家們的日子,過的還是太舒坦了。
必須盡快端出小細糠,讓他們享享福!
“是,這類同質化的游戲的確不少,但我并不打算這樣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