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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74 章(愛情是一場戰役...)

                茭白跟郁家兄弟一塊兒回了酒店,他洗了個澡換上棉質睡衣,坐在電視機前,一邊聽郁響的埋怨聲,一邊想,南城的局勢去年就洗過牌了,沈家一家獨大。

                然而人生多的是意想不到,今年還要再洗一次牌,和另外兩個城市一起,這次玩得更大。

                姜焉那個暗示的意思是,他知道一點可靠的內情,局勢大洗牌后,會是受過我善心的某個人得利,茭白心想。

                茭白幾乎可以猜到姜焉指的是誰了,他任由郁響數他的手鑼,忍不住地抖著肩膀笑起來。

                郁響有點發毛:“瓜瓜,你笑什么啊?”

                “搞笑。”茭白的嘴角合不攏。

                郁響不懂:“什么搞笑?”

                “什么都搞笑。”茭白彈他腦門,“別問了,睡覺。”

                郁響立馬關電視爬上床,被子蓋到脖子下面,只露著一個小腦袋,特別乖。

                茭白正要上床,來電話了,他讓郁響躺好先睡,說完就扭頭出去接電話,腳步走得很快。

                這都快晚上十一點了,戚以潦那老變態還打給他,應該不是什么要緊事吧。

                “還沒睡?”戚以潦還在辦公室,桌前堆了些文件,他闔著干澀的眼睛,喉嚨里都是濃苦的尼古丁味道。

                茭白坐在開放式廚房的半圓形臺子上面:“就要睡了。”

                戚以潦問:“玩得開心嗎?”

                “還可以。”茭白說,“三哥,我把‘天星’a附件還給郁響了。”

                戚以潦的口吻里帶著疑惑:“那是軍方用的好東西,你帶著,等于多條命,為什么還了?”

                茭白有苦說不出,能是為什么,我怕狗血啊。

                郁響給他項鏈,就跟個flag似的,還是趕緊還了吧。

                雖然他還了,很有可能會引發另一波狗血。

                茭白趴在了臺子上面,臉滾了兩圈,他沒說話,手機那頭也沒聲。

                等茭白趴累了,想換個姿勢的時候,才發覺已經過了十幾二十分鐘,手機都熱乎了。

                “……草。”茭白把腦袋往臺面上一磕。

                “嗯?”戚以潦的聲調很渾,也很啞,他像打盹的獅子醒來,呼出的氣息里飽含充滿威嚴的魅力,“草什么?”

                茭白脫口而出:“我自己。”

                戚以潦低笑:“小孩子,才剛學會走,就想飛,挑戰高難度。”

                茭白的臉上一陣黑一陣紅。

                “一個人在房間?”戚以潦的喉間還有笑意。

                茭白覺得老變態的聲音里有種情||事后放松的慵懶性感,就打個電話,怎么跟炮了似的。

                “不是。”茭白沒隱瞞,他的舉動,老變態不會不知道,“郁響陪我。”

                戚以潦親和道:“那就去睡吧,玩得高興點,回來前跟叔叔說聲。”

                茭白下意識說了一句:“晚安。”

                完了就要掛掉。

                卻在他那么做的前一刻,有話聲跑進他的耳中。

                “小白,再說一遍。”戚以潦的嗓音很低,帶著克制的引誘,“乖,再說一遍。”

                茭白莫名得很:“晚安。”

                手機那邊很靜。

                茭白等了會,就要說“掛了”,他還沒出聲,便聽戚以潦回了他一聲。

                也是那兩個字――晚安。

                這回電話是真的掛了。茭白把手機丟臺子上,他下意識往后靠,忘了自己坐的是凳子。

                于是他直接仰倒在地,后腦勺不疼。

                地毯很厚。

                茭白躺在地毯上,手教張開,呈大字形。嘖,晚安就晚安,多普遍,怎么有股子儀式感,搞的跟“我愛你”一樣。

                “扣扣”

                外面傳來敲門聲,來人只敲了兩下,不急不躁。

                過了片刻,又是兩下。

                好友上線了。

                螞蟻的小細腿抖啊抖,來了段霹靂舞,配著它周身絲質的光澤,不是一般的酷炫。

                茭白欣賞著霹靂舞爬起來往門口走,他考慮到郁響那顆不定時炸||彈,便打開門出去,跟郁嶺站在了走廊上面。

                “小響想跟你回西城。”郁嶺才洗了澡下來的,黑色t恤搭工裝褲,腳上是雙皮靴,襯得他從肩到腰,再到腿的線條都很結實硬朗。

                茭白當場拒絕:“不行。”

                郁嶺看著他。

                “開什么玩笑,他不懂,你也不懂?”茭白板著臉,“我在漩渦中心里,他和我在一起待兩天還行,時間一長,難免遭殃。”

                “你可以避免的。”郁嶺沉聲道,“去年,你有離開的機會。”

                “現在說現在事。“茭白不耐煩。

                郁嶺的喉頭上下一滾:“抱歉。”

                “別跟我道歉。”茭白說,“你給你弟做好思想功課,我就謝你了。”

                茭白聞著郁螞蟻身上的香皂味:“該嚴厲就是要嚴厲,我見過一個弟控,下場很慘。你要是想知道,我可以忍著瞌睡,跟你講一講。”

                郁嶺搖頭,嗓音更沉:“不用了,我會跟他說。”

                “還有事沒?”茭白困了,白天走了很多路,他的小腿肌肉有點酸,腳底板也疼。旅游就是花錢買罪受。

                一道目光掃在他的脖子上面,他一頓,姜焉咬的印子被他用創口貼遮住了。

                “沈寄已經在對付岑景末了,戚家他也不會放過。”郁嶺的眉間擰出“川”痕,“戚家有很大機率會跟岑家合作。”

                說完,他見青年沒有半分意外,便抿住了唇峰。

                青年很聰明,用不到他。

                茭白確認地問:“知意是不是岑景末的人?“

                “是岑景末派過去的,但是,”郁嶺說,“岑景末還沒動用他那顆棋,他自己跑出來的。”

                后面的話不用說了,意思明了。

                岑景末被玩。

                茭白笑嘻嘻地咂嘴:“那岑景末豈不是要氣吐血。”藥罐子一個,卻很難死,到最后才被敵對暗殺掉,還是因為想禮玨想得入了神,分心大意。

                “知意死了。”郁嶺看著他的笑臉。

                茭白:“岑景末知道自己被利用,將他殺了?”

                “沈寄下的手,知意死前遭受過嚴重的虐打,血被放出來了,灑在他母親的葬禮上。”郁嶺說。

                茭白:“……”

                好中二的報復儀式。

                “沈寄要給他母親報仇,知意是第一個。”郁嶺看他發頂的小旋。

                茭白呵呵,別人都有錯,就他沒錯。實際上,第一個殺的就該是他自己,他最該死。

                狗血框架下的人物,大多都擅長自欺欺人。“不,我沒有”,“不是我,都是你們害的”,“是你們,你們該死”“一個都別想逃”等等,全他媽是經典臺詞。

                “讓郁響在國外待著吧,”茭白說,“明年再回國。”多事之夏,局勢正亂,明年基本可以定下來了。到那時,他任務應該也全搞定了吧。

                茭白往房門那走,手腕被拉住,他斜眼。

                郁嶺立即撤離,他將那只手放在工裝褲的兜里,摩挲著。

                茭白沒走動,他站在原地,看趴在地上,滾來滾去的螞蟻。

                郁嶺對他的活躍度里摻雜了好感度,要破50的話,不會是要他說“我喜歡你”吧?

                肯定不會是這樣。

                這不狗血,不符合這個漫畫世界的本質。

                難道是反著來,要他說:我不喜歡你?

                有可能。

                只要他拒絕郁嶺做個試探,如果郁嶺的活躍度真的和他想的那樣,不掉反漲,這就狗血了。

                可問題是,郁嶺都還沒正式表白。他先來這一出,有點他媽的難為情。

                茭白看墻上的,郁嶺對他的好感是始于他的p照,為了從沈而銨手里把他帶走,花時間調查他期間看到他的真正照片和資料,再綁走他接觸幾天,這么個步驟來的。

                “郁嶺,耳朵總是跟我說,你對我有意思。”茭白語氣隨意,“是誤會嗎?”

                郁嶺的面部肌肉猛然繃了起來,他那雙漆黑堅毅的眼睛轉開,頭偏向一邊,耳根發紅,呼吸更是沒了。

                這反應已經給出了答案。

                茭白走過去,郁嶺不自覺地低頭,做出傾聽的姿態,面頰還是偏著的,沒有看他。

                “話要說明白,去年你綁了我,導致我被你弟下藥,泡幾個小時冷水,你救我,給我按摩尾椎的傷,喂我喝血,帶我換地方躲到適合的時機回南城,被岑家半路攔截,促使你進岑家做事,后來你弟幫過我幾次,‘天星’a附件讓我被找到,恩恩怨怨的可以抵消,過去了。我們現在算是朋友,我欣賞你的能力,也看好你的前程,可你不是我會考慮的類型。”茭白的視線從郁嶺小臂的蜈蚣上掃過,一路往上,停在他線條利落剛野的下顎上面。

                走廊寂靜。

                奢華的水晶燈投下來,打在一外形蒼白病弱,一外形強壯勇猛的身影之間,照出他們兩個世界的鴻溝。

                大約過了兩三分鐘,郁嶺抿著的唇動了動,他嘶啞著說:“沒關系。”

                螞蟻在哭,小細腿不停抹眼淚。

                活躍度漲了,42.5。

                茭白一哂,他揮揮手回了房間。郁嶺這活躍度漲了是在透露:讓我有好感的人對我沒意思,他直接說,不跟我玩曖|昧。三觀很正。我對他更有好感了。

                之后也許就是:我喜歡喜歡著我喜歡的人的那個我。

                茭白這雙眼看過太多太多狗血愛情。

                ――每一種都是修行半生,到頭來釀成一場自我感動。

                兩天后,茭白回了西城蘭墨府,迎接他的是新鮮出爐的高考成績,分數跟他預估的沒差多少,只等醫科大的錄取通知書。

                茭白不操心商場的變化,漫畫里沒有沈寄從位子上下來的內容,直接省掉了,他成了這世界的人,也不想知道那部分細節。

                但章枕告訴他,根據調查,禮玨已經跟“締夜”簽了三十年的合約。

                而“締夜”是沈氏旗下的。

                禮玨的劇情偏了,又給茭白一種他只是繞個彎,終究還是要回到原來軌跡的預感。禮玨絕對在熬狗血等他,還不知道有多粘稠。

                沈寄怕是也會添個柴火,或者作為佐料。

                茭白對著禮玨的時候很被動,他哪兒也沒去,就在蘭墨府待著。

                一次黃昏,茭白去前院溜達。那里光禿禿的,名貴花草的尸骸全被清理掉了,幾棟沁心園的房子啊。

                春秋播種,現在才炎夏。

                茭白坐在一塊造型極具觀賞性的石頭上面,屁股有點燙,他沒挪開,反而細細感受這種被日光烘烤的久違感受。

                半年的藥浴下來,茭白的皮炎好了很多,除了夏季,其他季節他可以不用太顧慮。

                “白少,西瓜吃嗎?“戚二過來問。

                “來一塊。”茭白嘴饞。

                戚二將刀工展現得最好的那一塊給了他,自個去跟弟兄們呼哧呼哧啃西瓜去了。

                蘭墨府的面積太大,什么都有,西瓜就是自產。

                茭白一塊西瓜才啃了幾口,戚以潦就回來了。

                “三哥,你今天這么早就下班了?”茭白沒站起來,驚訝地喊他。

                這些天戚以潦要么不回來,要么是后半夜,他都睡了,所以他們幾乎沒怎么接觸。

                倒不是突然陌生,就是有種形容不不出來的感覺

                茭白一直在看他。

                戚以潦走近些,茭白發現他的氣色不對,立即端著沒啃完的西瓜起身迎上去:“不舒服?”

                后面的章枕說:“燒好幾天了,三哥他不聽勸……”

                戚以潦擺手。章枕把嘴閉上。

                茭白跟章枕對視,用氣聲說:你怎么沒告訴我?

                章枕冤枉,三哥不讓,他能怎么辦。

                醫生來得快,給戚以潦掛了水,他沒走,在蘭墨府住下了,方便觀察。

                戚以潦的臥室在五樓,茭白第一次進來。

                真的是第一次。

                色調不是地下二樓那樣的黑墻白家具,而是普通搭配,性|冷|淡色系。

                茭白掃視了一圈,臥室里就剩他跟戚以潦了,章枕什么時候出去的他都不知道。

                臥室里好靜。

                “三哥,你躺著休息吧,我出去了。”茭白隔著點距離看戚以潦,以及跟他的身體狀態完全相反,格外有精神,甚至可以說是亢奮的白貓。

                “過來。”戚以潦打著吊針的手抬了抬。

                茭白走到床邊。

                貓兩只金色的眼睛定定看他,毛茸茸的腦袋往前伸了伸。

                像是要蹭他。

                貓的主子卻來一句:“吃個西瓜都能弄到衣服上。”

                茭白下意識頂嘴:“我那不是往你那跑的時候沒注意。”

                四目相視,誰都沒移開視線。

                勢均力敵一般。

                戚以潦指了指左邊的床頭柜:“經書里的東西,拿去。”

                茭白不明所以地翻開經書,入眼的是一個……佛牌。

                那佛牌被一根繩子系著,裝在一個材質特殊的半透明小盒子里面。

                “跟蹤定位用。”戚以潦的眼下有青影,他鎖著眉頭,語氣淡淡,“不如天星a。”

                茭白怔怔地說:“挺好的。”

                “那我是要戴起來嗎?”他問了個白癡的問題,“戴哪啊?”

                “脖子上。”戚以潦睨他一眼,“不是空了?”

                茭白:“……”

                臥室里再次變得靜謐。戚以潦的呼吸逐漸悠長。

                茭白靠在床尾的木頭柱子上面,鼻息里都是濕嗒嗒的沉木香,來自佛牌。

                這就是戚以潦身上的味道,跟蘭墨府這座古堡非常貼切。

                茭白的手指繞著細繩子,指腹摸了摸佛牌,他頭腦一熱,彎了腰,湊近去聞。

                床上,剛睜開疲憊泛紅眼眸的戚以潦:“……”

                他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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