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頹然坐回龍椅,長嘆一聲,眉宇間盡是疲憊。
他揉了揉隱隱作痛的太陽穴,只覺得胸口悶得厲害。
“徹查御前……”皇帝喃喃自語。
他并非不知鄭家勢大,只是未曾料到,手竟然伸長到了這種程度,連自己身邊都布滿了他們的眼線。
蕭景珩靜立一旁,將皇帝的神情盡收眼底。
他知道,這位九五之尊,此刻內心定然是波瀾起伏。
他之所以選擇在這個時候回京,不僅僅是為了洗刷冤屈,更是為了在皇帝面前展現自己的價值。
他要讓皇帝看到,他這個被遺忘在角落的兒子,并非一無是處。
“父皇,兒臣有一計,或可借此機會,敲打鄭家。”
蕭景珩拱手,打破了御書房內的沉寂。
皇帝聞,頓時有些驚喜,抬眼望向他。
“哦?你有何良策,速速講來。”
蕭景珩沉聲道。
“鄭家此次犯下如此大錯,若不加以懲戒,難免讓朝臣寒心,更會助長其囂張氣焰。眼下正是敲山震虎的絕佳時機。”
皇帝微微頷首,他自然明白這個道理,只是,該如何敲打,卻是個難題。
若是罰得輕了,不痛不癢;罰得重了,又怕鄭家狗急跳墻,反倒自損。
“揚州渠年久失修,水患頻發,百姓苦不堪。”蕭景珩話鋒一轉,“兒臣請旨,讓三皇子前往揚州治水。”
皇帝一愣,眉頭緊鎖。
“揚州水患,乃是頑疾,景琰若去了,萬一治不好,鄭家恐怕又要心疼這個鄭家皇嗣。如何敲山震虎?”
蕭景珩笑了笑。
“父皇,兒臣正是要讓鄭家無話可說。若三皇兄治水無功,鄭家身為三皇子外家,自然也難辭其咎。”
“況且,父皇平日里對鄭家頗為倚重,雖是迫不得已,但難免讓一些朝臣見風使舵。若是此次,鄭貴妃為三皇子求情,父皇能借機痛斥鄭家,必能讓那些墻頭草看清風向,變相削弱鄭家的勢力。”
皇帝聽罷,心中豁然開朗,同時,也對蕭景珩的智謀感到震驚。
這個兒子,心思之縝密,謀劃之深遠,竟遠超他的預料。
他竟從未發現,自己這個兒子有如此才能!
但很快,皇帝又想到了一個關鍵問題。
“若是鄭家當真暗中幫助,派遣有能人,將揚州水患治好了呢?那豈不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反倒助長了他們的氣焰?”
蕭景珩自信一笑,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冷意。
“父皇放心,兒臣自有辦法,讓他們有心無力。”
他直視皇帝,目光堅定,毫不掩飾自己的野心。
一個被放逐的皇子,本該收斂鋒芒,可他偏偏反其道而行之。
因為他明白,在皇帝眼中,這樣的自己,并無威脅。
皇帝看著眼前這個陌生的兒子,心中五味雜陳。
他咂了咂嘴,有些慶幸當初將他送去和親。
若非如此,以蕭景珩的心機城府,如若給他三皇子這手母族厲害的狠牌,恐怕自己的皇位早已不保。
“好,朕準了。”皇帝終于下定決心,“朕倒要看看,你究竟能如何破了鄭家的臂膀。”
“兒臣,定不負父皇所托。”蕭景珩躬身領命,眼中閃過一絲得逞的笑意。
他緩緩退出御書房,再次戴上那張薄如蟬翼的人皮面具。
“殿下,我們現在去哪?”王占林一直在門外等候,見蕭景珩出來,連忙迎了上去。
蕭景珩沒有回答,只是默默地朝前走去,背影挺拔如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