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不見了。
林山南低身查看:“他,他的衣裳為何沒了棉花?”
司馬任一個硬朗的漢子,撲通跪了下來,看著儼如冰雕的周捷,嘴角哆嗦:“還能為什么!”
楊順打了個哆嗦,拳頭捶打著山石,嚎啕大哭。
哪有什么許多吃的,不過是他將全部吃的留給了自己,他在饑餓到極限的時候,只能靠著棉花與雪一起填充灼燒的胃!
他把生的希望給了自己!
司馬任紅著眼,看著周捷的尸體,這個家伙,是走過大航海的人,同生共死多少年,如今——
折在了這里!
林山南也想哭,可當看到楊順無論如何都站不起來,敲打那雙腿也不見任何反應時,擦了擦眼角,道:“快,將他抬到帳篷里去,將火生起來!”
軍士上前。
楊順抓著周捷的衣裳喊道:“你給我醒醒!”
凍瘡的手,一道道裂開的血肉,觸目驚心。
司馬任看著軍士將楊順與周捷送下去,拿出了望遠鏡看向遠處。
星光之下,視野倒是不錯。
林山南沉聲道:“那里就是瓦剌的大本營了吧!”
司馬任點頭:“沒錯,確實如此。為了這一天,咱們可是付出良多。”
林山南面色肅然。
誰能想,年初的時候還在東海的島上,突然接到命令,秘密北上,在遼東休整之后,隨后秘密行軍,一路向西,在哈爾濱等地再次休整,補充了物資,之后借運送糧草物資的理由,一路趕赴和林。
抵達和林時,已經是九月,天氣轉冷。
還沒休整多久,調令文書就到了。
于是乎,十月半,大軍做足了應對寒冬的準備,攜帶了大量物資,進入了茫茫大山。
軍隊行進速度緩慢,八百斥候幾是以匍匐之姿,為大軍清理出了一條道路,消除了瓦剌的明哨、暗哨。而周捷、楊順,他們便加入了斥候行列,而且是走到了最前面。
瓦剌大本營是他們發現并讓人傳回去消息的。
“安排人隱藏在樹林之中,小心封鎖山道,盯著瓦剌動靜。”
司馬任吩咐。
明軍應聲,紛紛前往。
雪白的外袍在雪堆里一低,掃過去幾是看不到人。
偽裝是斥候的強項,尤其是這場雪,雖然帶來了不少麻煩,但也提供了天然的掩護。
一日后,前軍出山。
傍晚時,顧正臣帶人抵達了山下。
軍醫已經切斷了楊順的兩條腿,凍壞了,沒治了,只能切掉,只保留了一點點大腿根。
一個高大的漢子,一下子矮了半截。
楊順虛弱,沒有醒來。
周捷,這個跟著自己多年的漢子,走了。
聽著司馬任、林山南的話,顧正臣不禁想起了冰雕連,他們雖然不在一個時空,但無疑,他們都是真正的英雄,為國為民而死的英雄!
顧正臣走出帳篷,登上山頂,看著遠處的瓦剌營地,沉聲道:“給周捷、楊順記特等功。”
藍玉心頭一驚,滿眼不可思議,上前道:“鎮國公,這不合規矩吧?周捷、楊順沒有在這里殺一個敵人,何來特等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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