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時分,深秋的山村染上了一層濃墨,安寧靜謐,時間在這里好像都變得緩慢。
陸遠和謝雨正在準備投影,幾個修橋的工人則閑閑散散坐在一起,喝茶聊天,等待電影開始。
這些工人都是附近村民,不見得對電影多有興趣,不過是喜歡熱鬧罷了,所以陸遠放的電影也是一部熱鬧的喜劇動作片。
并不像在城市電影院里看電影那樣追求安靜,幕布上播放著電影,圍坐在一起的人邊看邊聊天。與其說是在看電影,不如說是鄉村里獨有的夜間生活,夜并不把人隔遠,而是將人拉近。
周遭是靜謐的田野山林,河水潺潺,蛙鳴蟲叫,操場上的歡聲笑語便顯得格外清晰。
許煦在城市里生活習慣了,這種感覺新奇又美妙,也不知是因為這些質樸的笑語晏晏,還是因為柏冬青在旁,心情莫名得好,甚至體會到一種浪漫的味道。
一場電影放完,其實大家也沒太在意到底講了什么故事,只是這兩個小時的時光讓人覺得快樂。
陸遠去關投影時,坐在許煦身旁的柏冬青忽然站起來,有些不自然地摸了摸耳朵,道:“我有點事要宣布一下,請大家幫忙做個見證。”
陸遠會意,笑著將投影調出浪漫舒緩的純音樂,又把燈光打亮了一些。
柏冬青繼續道:“今天我女朋友來接我了,我特別開心。有件事情我很早之前就想做了,但是一直陰差陽錯沒完成,今天在這里,天時地利人和,應該再不會有什么會打斷我要做的這件事,所以我就不想再等了。”
許煦昂頭看他,暖黃的夜燈下,他的臉頰有微微的紅色,眼角眉梢中含著淺淺的笑容,是自己最熟悉的溫和模樣。她當然猜得到他要干什么。
今天剛來的時候她自然而然提了結婚,本以為求婚這件事不會再有了,沒想到他對這個儀式還挺執著。
她彎唇笑著看他,等他繼續說下去。
柏冬青低頭看向她,也不知從哪里摸出一束花,呃,一束野菊花。
許煦:“……”
只見他半跪在她跟前,舉著野菊花,從褲袋里摸出小小的戒指盒子打開,遞在她跟前:“雖然我知道我們一定會結婚,但還是想認認真真地跟你求一次婚,因為想讓你知道,我想和你結婚并不是什么到了年紀,水到渠成,而是真的想要和你組建家庭,分享彼此的生活,成為對方不可分的另一半。而這一切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我愛你。”
他雖然做了這么多年的律師,但生活中并不善辭,更加沒有說過什么甜蜜語,反倒在感情中好像一直是木訥愚鈍的。
現下如此鄭重其事的表白求婚,哪怕是已經做了幾年枕邊人,在周圍十來雙眼睛的見證下,許煦也還是羞澀得耳根發熱。
當然最多的還是感動。
旁邊的村民雖然對于這種城里人熱衷的儀式很陌生,但是看到這樣的場景,也還是不由自主地鼓掌笑著輕呼。
柏冬青頓了頓,臉上更紅,繼續道:“許煦,嫁給我好嗎?”
許煦抿抿嘴,接過他手指的野菊花,將手伸到他面前,點點頭。
雖然知道自己不會被拒絕,但柏冬青還是喜不自勝,抖著手將戒指給她戴上。
一旁看熱鬧的謝雨大笑:“許煦,你怎么能讓冬青這么容易就得逞了?起碼得讓他求個三四回,才能顯示誠意啊!你知不知道,男人都是賤骨頭,太容易得到的就不會珍惜啦!”
許煦看著無名指上在夜色下熠熠發光的鉆戒,吃吃傻笑了笑,回道:“雖然你說得好像有點道理,不過我舍不得啊!”
陸遠斜了眼旁邊的妻子:“你就不能破壞氣氛?”
謝雨不以為然:“我這明顯是搞氣氛啊!”說著又笑嘻嘻道,“恭喜你們二位即將踏入婚宴的墳墓。”
陸遠無語地抽了抽嘴角,卻還是笑道:“恭喜!”
柏冬青被逗笑,握著許煦的手,雙目灼灼看著她。
“你趕緊站起來,地上涼。”許煦拉了拉他。
陸遠關了音樂,拍拍手:“大家回去好好休息吧,明天咱們繼續,爭取這個星期把橋弄好。”
眾人起身各自將椅子往教室般
程放打了打哈欠,提起自己在坐的椅子,笑道:“老三,你真是太狠了,就不能等我走了再求婚?非得塞我一嘴狗糧。”
柏冬青抿抿唇,一本正經看向他:“我不期望能得到你的祝福,但希望你能徹底放下,不要跟自己過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