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薛姨娘出來,是很早以前就說好的事,并且還反對無效。這種庶子分家接生母過活的情況也算普遍,一般只要老爺子死了就沒什么問題。但事實上各家媳婦都不是很樂意。一個姨娘,當婆婆吧,那是自降身份。不當婆婆吧,丈夫有意見。如果是以前,羅衣可能就豁出去算了,但如今夫妻關系挺好,羅衣有些為難。當日容儀產房外暈倒,固然很多人暗地里笑話容儀沒用,但與此同時諸多女人也暗地里羨慕羅衣。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幾乎是這個時代所有女人的終極愿望吧。所以時至今日,羅衣有了顧忌,便再難灑脫。
薛姨娘還是老樣子——膚淺、跋扈。先侯爺剛死時萎了一陣,畢竟沒了撐腰的夫主,生死只在曹夫人一念之間。哦,侯府剛改了規矩,如今該叫太夫人才是。令人意外的是,容儀居然考中了秀才!侯府立家已經有五代人,容儀這算是頭一個!不管勛貴如何高抬著頭,那也是從小請先生教識文斷字,有才華眾人夸獎的狀況。萬物皆下品,惟有讀書高,才是這個時代的真理。
然而于羅衣以及蕭家眾親戚而,秀才并不是很值錢。如今羅衣娘家兄弟六人,就有l兩個個中了秀才。大房的兩位哥哥年紀不是很大,三房的兩個弟弟就更小,機會多的是!薛姨娘那副小人得志的表情,很不幸的讓羅衣等人想起了那位遙遠的姑太太。心情更加不好。再加上話里話外放佛羅衣高攀他們家,中了彩票的意思,差點讓羅衣當場暴走。
眼下,薛姨娘剛到顧宅,看著給她準備好的房間,很不滿意,便想開口找茬:“我說媳婦兒……”
羅衣就是再顧忌容儀,那也沒到怕容儀的地步,容儀怕她還差不多。便直接截口道:“四爺,哦,是四老爺還沒混到二品官,您這聲媳婦兒且留到日后他有本事掙了誥命再喊!”
“誥命不誥命,難道他不是我生的?難道你只認誥命不成?”
容儀看著羅衣陰沉的臉色,知道這是不高興了。羅衣果然道:“難道你們家只認板磚不成?”
薛姨娘怔了一下,才想起羅衣娘家兄弟的彪悍,一下子倒被唬住。
媳婦惹不起,老娘還是疼他的,容儀站出來息事寧人:“姨娘,我這里房子小,只好有這么大。待日后我掙了大房子再請你住大屋。”
薛姨娘能不知道一眼望穿的屋子有多大?只不過想要來場傳統劇目下馬威嘛。得意的看了羅衣一眼,又開始挑刺:“屋里的幔帳怎么是這個顏色?看起來一點不鮮亮。還有這床底下怎么塞的嚴嚴實實的?床底要空了才好。這花瓶子怎的這么粗糙?四太太莫不是嫌棄我,故意使的破爛家伙?我自有體己,使不著你們的銀子。”
羅衣一個冷眼過去,容儀霎時冷汗直冒。忽然覺得腦門一跳一跳的,他知道,再這么下去,很有可能又要挨紹衣一板磚。心里不免也對薛姨娘不滿,你一寡婦,難道還想用鮮亮的顏色不成?再說他家條件就是如此,薛姨娘又不是不知道,純屬找茬的話惹得他也不爽了:“姨娘這是嫌棄我沒能耐?”
薛姨娘是想對兒媳婦擺譜,沒想招惹兒子。訕訕的閉嘴。心下又暗恨,媳婦太厲害,竟轄制住了兒子,必定要像個辦法才好。
羅衣壓根不想與薛姨娘對嘴對舌,見薛姨娘閉嘴,索性徑直回了房。容儀望著羅衣的背影,也感到有些不好意思。隨意安撫了薛姨娘幾句,便追著媳婦去也。
走進屋,只見羅衣坐在炕上靠著窗戶。蹭到跟前道:“好羅衣,姨娘就是那脾氣,你是文化人,擔待一下就完了。”
羅衣其實沒怎么生氣,又不是第一天遭遇這個渾人。她是在想對策。聽到容儀這么一說,倒來氣了:“哼,敢情讀過書的就活該被作踐?我也不是什么斯文人,索性關上門打一架如何?”
容儀摟住羅衣的肩:“好媳婦,是我不會說話。你別氣了,日后我勸著她些。”
羅衣道:“我也是姨娘養的,你的心我知道。只是我話也先放在這兒,姨娘有姨娘的規矩。沒哪家姨娘有這么做的。真鬧的我氣性來了,收拾起來你可別心疼!”
容儀絕對相信這是真話,別說有主奴之分的姨娘,就是他這個夫主,也照樣被抽。摸摸鼻子,老娘唉,你最好消停些,不然媳婦打起人來,我可攔不住啊喂!
羅衣又道:“我是個直爽人,不跟你說什么好聽好聞的。一句話,我討厭沒規矩的人!”
容儀點頭,您老是挺直爽的……但是用針扎丈夫這種事,哪里規矩了?當然這話一定要爛死在心里,絕對不能說出來。
羅衣見容儀一點脾氣沒有,也不好再使性子。看樣子還是得想個辦法才行。婆媳關系是千年難題,何況她這個姨娘婆婆還格外難纏。如今她有孩子,容儀還有功名,投鼠忌器呀。
容儀不知羅衣已經在想輒,只當她還沒回轉過來,便賠笑道:“煩心事且別想,明日不是說你回門嗎?好好在家松快一天。如今我也出息了,你這回得臉了吧!”
羅衣橫了他一眼,表情卻沒那么嚴肅了:“等日后你金榜題名,做了天子門生我才長臉呢。”
“不帶這樣撒謊的!你說就讓我考秀才的!”容儀激動鳥……
“所以你才到沒丟臉,得臉還差的遠呢。”羅衣挑眉道:“不過我挺好說話的,且饒過你吧。”
容儀狂汗,故意做了個揖:“多謝娘子海量汪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