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苦藥又被送到了嘴邊,柳凝歌忍著不適將藥喝了下去,這次總算沒有再吐出來。
她緩了會兒,思緒越來越清晰,看清了秦禹寒的模樣,也看清他身上的傷。
“你的手臂怎么了?”
“在北疆不慎被刺了一刀,軍醫已處理過了,別擔心。”
“抱歉,又讓你跑了一趟。”
秦禹寒懲罰似的低頭在她唇上咬了一口,“不許對我說抱歉。”
柳凝歌扯了一下嘴角,眉眼含著愉悅的笑。
“王爺,屬下方便進來么?”折影在帳外問道。
“進。”
簾帳被掀開,折影看到床上醒來的王妃,明顯松了口氣。
“王爺,西鄉鎮已處理妥當了,其它幾個鎮子暫時還未發現染上瘟疫的百姓。”
“嗯。”這無疑是個好消息,“目前營地里收容的病患人數清點好了么?”
“清點過了,一共兩百六十八人。”
柳凝歌蹙眉,“怎么增添了這么多?”
“回王妃,這其中一部分是咱們自己人,北大營士兵每日和病患接觸,難免會被染上。”
“知道了,先按照之前的方式統一進行治療。”
“是。”
折影退下后,秦禹寒打來一盆溫水給柳凝歌擦拭身體,“你剛醒,不宜沐浴,先將汗擦一擦吧。”
“王爺,依你看,其它幾座鎮子會爆發瘟疫么?”
“應該不會。”他輕柔的替女人擦拭著身子,“該做的防范都做了,秦竹應當沒有機會動手腳。”
提起那個人面獸心的畜生,柳凝歌就遏制不住怒火,“西鄉鎮數萬百姓,皆因他而死,他該為此償命!”
“秦竹的確該死,但這些血債,十有八九會由沈策背負。”
若不是那些尸體被偷挖出來,根本不會出現瘟疫,雖然罪魁禍首另有其人,但沈策也難辭其咎。
“你說……皇上會如何懲治沈將軍?”
“收回兵權,將他困在京都,成為皇權掌控下的一條忠犬。”
沈策驍勇善戰,是難得的悍將,父皇舍不得殺了他。
可不殺,遲早會成為隱患,所以只能在他脖子上系一條鏈子。
沒有戰事時,就當條狗一樣養在身邊,一旦出現戰亂,就將這只忠犬放出去,撕咬侵略的敵人。
柳凝歌攥緊了拳,“沈策是人,絕不會變成一條聽話的狗!”
“他如今的處境和當初的池耶律一樣,要么妥協,要么,成為叛國的逆賊,除此之外,別無它選。”
“若是你站在沈將軍的位置,會怎么選?”
秦禹寒將擦拭完的毛巾丟回了銅盆里,沒有開口,但陰鷙的眼神已經給了答案。
柳凝歌嘆息。
這個問題真是愚蠢,王爺是狼王,怎么可能任人往脖子上套鎖鏈?!
她既擔心沈策被束縛,又怕他會被戳著脊梁骨罵叛賊。
自古忠孝難兩全,實在令人無奈。
“這些事以后再說也不遲,你還在病中,不宜多費心。”秦禹寒給柳凝歌掖了掖被褥,“再睡會兒吧,一切有我。”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