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擺好那些藥罐。藥瓶,藥簍的,玫果便摸了過來。
瑾睿忙退開兩步。
玫果在藥架邊上摸了一陣,唇邊竟帶上笑,有他的地方,便有這樣的藥架,指尖一一摸過那些藥瓶,忽然想到他擅長配毒,制毒,自己這樣亂動卻是危險。偏著頭想了想,他過去喜歡將慣用的毒放在平手最容易拿取的這層,縮回手指,探向上方。
惦了腳,指尖果然摸到上面還有一層隔板,又自縮回手。
瑾睿見她尚知有不該碰觸的東西,心下安慰,但接著目瞪口呆的見她慢慢轉身徑直走到屋角搬了切割藥物時所坐的小板凳過來,這短短時間,她竟能準確無誤的尋到要尋的東西。
玫果伸手摸到藥架,放下小板凳,小心的踩著小板凳。攀了上去。
瑾睿不禁啞然失笑,自己還是小看了她,自以為放高便無事,卻不想,她竟會去攀爬。
搶上前握了她伸出的小手,攬腰將她抱了下來,“上面是毒。”
玫果微微一愣,與她記憶中竟不相符合。
瑾睿看了看她迷惑的臉,難得的補充了一句,“我把毒換到了上面。”
玫果抿唇一笑,他為什么打破自己的習慣,原因也不必語。
瑾睿引著她走到藥架盡頭,握著她的手,一個一個藥瓶的摸過,她拿一個,便給她講一次這里面是何種藥物,她本是行醫之人,自一點便明。
玫果微偏著頭,聽著他的話,用心記著這些藥瓶的位置和形狀質地。
瑾睿見她額頭上滲著汗,卻沒有想停下來的意思,額頭汗越多,她反而越用心,唯恐記漏或者記錯絲毫。
他凝視著她仍少血色的小臉,雖然她那雙眼,不能正視他,但這時用心想獨立起來的她。真的很美,唇邊還殘留著他離開弈園之前,她的唇在他唇上留下的纏綿幽香,心里一動,神智有些恍惚,垂下眼瞼,看著她微張著的唇瓣,慢慢伏低頭。
玫果手中正捏著一個小玉瓶,靜等著他講解,過了好一會兒,不見他回答,轉頭尋他,“這個是什么?”
瑾睿全身一震,自己的唇與她的僅隔一線,忙別開臉,抬起頭深吸了口氣,壓下懵懂的情愫,“這個用于跌打損傷”
玫果輕點了點頭,放回原處,又去尋下一個,才現已到了盡頭。長松了口氣。打算又再回去重溫一遍,卻被他拉住,“不急于一時。”
玫果想想也是,慢慢用腳踢到她搬過來的小板凳,蹲身搬起,打算歸回原位。
瑾睿也不幫她,只看著她自己折騰,在她身后道:“以后不要攀高。”
玫果又是一愣,尋著聲音望過來。
瑾睿看了看她腹部,“你有了身孕,不能攀高。”
玫果微微笑了,放下手中板凳,伸了個懶腰,就著小板凳坐了,抓了把剛才摸索時現的要輾碎的藥粒,放進藥輾子,用腳蹬著轱轆輾了幾輾。
這些活以前跟著師傅時是常做的,后來開醫坊,請了伙計,才沒再自己動手,現在重操舊業,絲毫沒有生疏,仍然麻利順手,抬頭朝瑾睿站的方向笑道:“我以后給你打雜,可好?”說完停了停,又補充了一句,“包吃便好,不要工錢。”
瑾睿面冷,極少笑。這時竟有些忍俊不禁,京城第二的名醫給自己打雜,他搖了搖頭,“好。”
院外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瑾睿眼角剛泛起的笑瞬間消逝,身邊即時被慣有的寒氣包覆。
院門未鎖,腳步聲進了院子,在屋外停下,一個中年男子的聲音傳來。
“睿大夫,睿大夫”
瑾睿站在原地,從開著的木門,望了出去,瞥了一眼那一院子的人,領頭的還是村長,銀杏和她弟弟站在村長旁邊。他們身后站著,今天欺負玫果的那幫頑童以及他們的家長。
他對人情事故從來不會在意,哪怕是皇帝老兒在他面前,他不愿搭理,也絕不會多看一眼。
既然不是來看病的,也就懶得理會,背轉身搗鼓藥架上的瓶瓶罐罐。
玫果素來知道瑾睿的性子,他不搭理,也不意外。但外面的人見他不理,卻也不走,等在了門外。
等了一會兒,村長朝著銀杏使使眼色,要她去喚喚瑾睿,銀杏卻只是看著腳尖戳著地上的土,不肯動彈。
村長無奈只得自己上前一步,干咳了一聲,清了清噪子,對著門里道:“睿大夫,我們村人教子無方。孩兒們頑劣不堪,傷了貴夫人,我們得知以后惶恐不安,特帶了孩兒們前來請罪,還望睿大夫給在下一點薄面,給大家一個機會。”
玫果聽了方知,原來門外人的為著這事來的,那些孩子的確太過惡劣,應該嚴加管教,只是沒想到瑾睿居然在這些村民心中有如此高的地位。
不過以他的醫術,走遍天下也是要受到別人尊重的。所以這些人的舉動也不難理解了。靜聽了一會兒,聽出瑾睿只是在藥架邊搗鼓藥物,顯然對外面的人沒有理睬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