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舅舅覺得呢?”
席都指揮使:……
“方才的公主殿下和敲登聞鼓的謝侯夫人很像。”
一樣的離經叛道。
又一樣的耀眼奪目。
清玉公主“這話,本宮愛聽的很。”
伴隨著叩門聲一起響起的是裴余時清澈含笑的聲音“公主,梨湯燉好了。”
裴余時一眼就看到了席大爺紅彤彤的眼眶,只覺天下紅雨,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大舅舅,您哭了?”
“您本就兇神惡煞,哭起來嚇到公主怎么辦?”
席大爺:搞清楚,到底是誰嚇誰?
見過眼瞎的,沒見過瞎到這種地步的。
這雙濫竽充數的眼睛,挖出來扔了算了。
席大爺虎軀一挺,一拍棋盤“永寧侯那個廢物點心就是就教了你這樣的禮數!”
裴余時先是被嚇的一怔,旋即像只委屈巴巴的小狗俯在清玉公主膝上“公主,他嚇唬我。”
清玉公主:……
席大爺:家門不幸。
……
時間匆匆,冬日愈深,寒意愈濃。
因著天氣寒冷,江河凍結,水路停運,顧榮只得耗費更多的時日和精力,乘車返京。
抵京這日,陰云密布,鵝毛的大雪簌簌落著。
寒風裹挾著雪糝子打的馬車噼里啪啦作響。
馬車內,暖意融融。
青棠裹的嚴嚴實實捧著暖爐,煞有其事道“小姐,原來下雪也能用大珠小珠落玉盤來形容啊。”
顧榮捏了捏青棠明顯圓潤了些的小臉“青棠學以致用,甚好。”
宴尋:……
青棠在財神娘娘心里的地位真真是難以動搖啊。
顧榮縮著脖子躲在毛茸茸的狐裘里,盤算著回京后的第一刀斬向何人。
想到收到的密信上寫,兵部奉貞隆帝影衛之命暗中斷了給北疆的補給,以砂礫石塊充之,顧榮心里的殺意就不斷翻涌。
她布下的局,該到了收尾的時候。
北疆本就苦寒,又大雪封山,她運過去的那些糧食和御寒衣物總有告罄的一日。
她的動作得快些。
“宴尋。”
“你說,是效忠歷代天子的隱龍衛強些,還是貞隆帝一手培植的影衛強些?”
宴尋“以被擒的玄影的身手來看,隱龍衛更勝一籌。”
“所謂的訓練影衛的法子,實質上也是脫胎于隱龍衛,無甚創新。”
“最大的創新是,貞隆帝對影衛用了秘藥。”
“速成,但傷身。”
顧榮道“那就先折了貞隆帝的這招暗棋吧。”
“再順便把兵部尚書的兒女們……”
“兒子們擄走,秘送至距離北疆最近的山路外。”
“兵部尚書身在上京繁華富庶地,體會不到北疆的百姓、將士在寒冬缺衣少食的煎熬,那就讓他的兒子代他體會一二吧。”
女兒們,便罷了。
名聲、清白、貞潔,是一把把殺人于無形的刀。
馬車在雪地里深一下淺一下的緩緩行進著。
往日里喧囂熱鬧的長街,變得人影稀疏,分外寂寥。
天將暗未暗時,馬車直接駛入了忠勇侯府。
戴著面具躺在床上裝病的暗衛快要喜極而泣了。
終于回來了。
終于不用時不時面對永昭長公主殿下不善的眼神了。
終于不用再病懨懨的躺在床榻上日日敷粉裝病了。
小廚房煎的風寒藥冒出的味道幾乎要她她腌入味了。
上京的勛爵官宦之家的女眷們甚至開始懷疑謝侯夫人是不是大限將至了。
“主子,屬下想您。”
想您想的茶飯不思,夜不能寐,抓心撓肺。
顧榮看著裝病裝的瘦了一圈的女子,神色頗為訕訕,遞過去幾張銀票“置辦處舒心的宅院,吃些喜歡的東西,好好養養。”
忠心又聽話的人,值得獎勵。
女暗衛:主子威武!
雪下的急,卻不漫長。
入夜后,便已經漸漸停下。
見小知的身體已有起色,顧榮的心情好了很多。
她一定能把所有的仇怨報了,把所有的悲劇扭轉。
“阿姐,有人捎來了口信,說……”
“說,他死了。”
顧知喚不出那句父親。
母親、阿姐、他的苦難,父親都難辭其咎。
顧榮眉心微動“他和陶姨娘夫妻情深,許是日夜思念灼心,追隨而去了吧。”
死了,很正常。
顧平徵確實有天底下最大、最管用的護身符保命。
但,貞隆帝都焦頭爛額自顧不暇了,哪里還有余力看顧平徵來惡心她。
顧知抿了抿嘴唇,輕聲道“阿姐,他是割斷手腕,活生生流血流死的。”
“死便死了。”顧榮抬眼看向顧知“他造成的那些傷害,不是靠著一死就能徹底泯滅,讓你我念起他的好。”
“小知,他光鮮亮麗時,從沒有選擇過你我。”
“你我,也不必因他傷感、自責。”
“是他親手斬斷了父子情分,那你我又何必在意虛名呢?”
“你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養好身體,長長久久的陪著阿姐。”
“外祖父還想見見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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