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沈幼寧心神一顫,澀意像是一把鈍刀,在她身上一下下磨著、割著,將皮肉碾碎了,痛徹心扉。
她連扯動嘴角都做不到,死死按住惜玉的手,分明是強勢的話卻滿是心酸:父皇寵愛我,只要我不愿,他不會同意的。
裴懷安長眉微擰,語氣像是淬了寒冰般,冷冽刺骨:沈幼寧,你當真以為我拿你沒辦法是嗎
沈幼寧動了動唇,帶著幾分自嘲笑了笑,扯得背后傷口撕裂,臉色又白了幾分:那裴大人便試一試。
裴懷安眸色黯了幾分。
蘇婉儀卻是先一步發作,滿臉不忿:你不過仗著公主的身份拆散我們,又死賴著懷安不愿和離,當真是不要臉!
沈幼寧身形晃了晃,血水淅淅瀝瀝滴在地上成了駭人的一灘。
她壓著嗓子咳嗽幾聲,沒什么力氣地抬眼,對上蘇婉儀幽怨的眼神:蘇姑娘若是不嫌棄,倒是可以來裴府當個妾室。
她鮮少用公主的身份壓人,今日只是因為實在太疼,她只想快些解脫。
蘇婉儀眼眸顫動,她千嬌萬寵地長大,何曾聽過這樣的話,一雙杏眸里盈滿了淚水,欲哭的模樣更是惹人心疼。
沈幼寧卻無心再看,喘著粗氣略歇了歇,作勢要離開。
啪!
裴懷安沒有收力的一掌直接將沈幼寧掀翻在地,沈幼寧臉上瞬間多了一個掌印,眼神空洞,癱軟在地上。
裴懷安收回手,憐愛地攬上蘇婉儀,看向沈幼寧時又眼無波瀾:你若是再說出這樣胡鬧的話,就不只是這一巴掌了!
他的語氣嚴厲,像是閃著寒光的刀鋒一般,將沈幼寧的身體片片肢解開來。
疼痛像是一條毒蛇游過全身。
沈幼寧眼眸里一片黯色,痛苦,身體的每一寸都變得冷硬麻木。
兩人相依偎著走遠。
惜玉才啞著聲音扶起了狼狽的沈幼寧:公主,裴大人竟然這樣對你,我們去告訴陛下,讓他替你作主!
父皇疼愛她,少不了對裴懷安多加打壓,裴家式微,裴懷安身上的擔子太重,他是將命熬了才到了太仆的位置。
若是因為她,他被貶斥。。。。。。
沈幼寧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她不愿意讓他為難。
她咽下喉間的腥甜,閉了閉眼,氣若游絲:不必,回裴府吧。
。。。。。。
裴府門口。
沈幼寧馬車停穩時,門前已經有了一駕馬車,帷幕遮掩下能看見一身蓮青色羅裙的蘇婉儀。
裴懷安從府內出來,已經換了一身和蘇婉儀相配的青綠色長衫,腰間環佩和發頂的白玉冠相配。
不再是合乎禮法的駙馬規制的裝扮。
本朝習俗,男子未婚戴白玉冠。
沈幼寧斂下眼眸,不愿再看。
可蘇婉儀嬌媚的聲音還是清晰地傳進了她耳中:懷安,你這身裝扮,和我在花朝節見你時一模一樣。
裴懷安親昵的話語像是尖刺,悉數扎進沈幼寧心里:那日的誓,與你長相廝守的話,我從不曾忘記。
花朝佳節,男女定情。
沈幼寧看向長身玉立的裴懷安,嗓子里像卡著石子般,摩擦出一片血腥氣。
死死攥緊拳,指甲都深陷進肉里,鮮血從掌心滲透,惜玉驚呼一聲,她卻恍若未聞。
只是低垂著頭,一味催促著惜玉快些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