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故意把合體兩個字咬重了語調,南瀟假裝沒聽懂。
“先去找杜總監吧,我剛才看到他了,要帶你去部門見面會。”
南瀟垂了下眼簾,手機里的工作群永遠響個沒完。
陳硯在國外的時候,她每天也是這樣忙得腳打后腦勺。
現在他回來了,南瀟不覺得自己應該被侵占太多莫名其妙的精力。
她手里還有六個在跟項目,一大堆的資質文件,各種標書企劃。
之前陳韻儀曾提過一嘴,說明年準備安排她出去進修幾個月。
南瀟想,或許可以找個借口不再接新活了。
手里這些要做完,也要做好。
才能走。
“記得冰敷一下。”
轉身準備離去時,陳硯突然叫住她。
南瀟下意識觸碰了一下臉頰,“沒事,已經消了。”
“為什么?”
陳硯追了一句,幾乎沒給她思考還能怎么撒謊的空間。
南瀟游了下眼睛:“沒為什么,可能睡眠少了。免疫力低下也會過敏。”
“我問的是她打你的那一巴掌。”
陳硯眸色烏沉,深邃的瞳仁里,幾乎要浸出一抹燎原的血色。
南瀟知道,從小到大,自己能瞞他的事本就寥寥。
“沒什么理由。”
看她不爽而已。
打了就是打了,要什么理由呢?
小時候陳硯不懂事,覺得陳韻儀把南瀟帶回來搶了他的關注和寵愛。少年叛逆又懵懂的時期,也沒少在她身上惡作劇——
南瀟攥緊嗡嗡作響的手機,一秒切回工作狀態。
“喂,余總,對,您說您說。”
“您放心吧,我們在品控這一塊絕對是把足了關的。陳總親自盯的項目,您放一百個心。”
“好的好的,有問題隨時聯系我。不好意思哦,我這還有個電話——喂,劉行長啊,是,是,財務那邊已經把資質交上去了啊?沒有么?今天周二是不是?”
“好的好的,我再去跟進一下。”
“您放心,我們都在這開了十幾年的戶,老合作方了。”
南瀟捏著電話,單手壓在腰上。
從東側的窗臺晃到西側的消防栓邊,每句話都咬的字正腔圓,臉上的笑容掛在每一塊面部肌肉上。
陳硯就這樣安靜地看著她,恍惚間不知從何時起,南瀟突然就變成這個樣子了。
她眼里只有陳家,只有陳韻儀,只有陳氏集團。
像個永遠不知道疲憊的機器人,甚至連基本的喜怒哀樂都很難形于表。
他永遠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終于結束了電話,南瀟看了一眼微信上的消息。
“陳姨叫我過去了,先走了。”
她轉身跟陳硯打了個招呼,提著高跟鞋就要往走廊另一側跑。
“南瀟你是不是賤?”
陳硯雙拳微攥。
那一聲不算響,但走廊空曠,蕩音如一枚回旋的子彈,直刺南瀟的心房。
她頓了幾秒,假裝沒聽見。轉身,繼續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