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瀟游了下眼睛,避開了陳韻儀看透人心的鋒芒。
在這個家里,她自覺從小到大都無法將任何心事隱瞞在她眼皮地下。
可能是出于習慣的順從,南瀟輕輕嗯了一聲。
陳韻儀眉頭一挑,立刻“哦”了一句。
“沒聽你說過?”
南瀟牽了牽唇角,再次低下頭。
陳韻儀意味深長地坐直了腰身:“你不會是還在想著那個葉——”
見南瀟依然沉默,陳韻儀更加確定了自己的猜測。
她嘆了口氣,手掌輕輕拍在南瀟的肩膀上:“瀟瀟,你別怪陳姨當初拆散你們。那個姓葉的不合適,他配不上你。”
南瀟垂了下眼瞼,點點頭。
她只是習慣點頭,因為這樣更簡單。
無論多么復雜多么糾結多么淵源,只要點點頭,就能讓很多事情變得簡單。
離開陳韻儀的辦公室,南瀟的腦子還是有點亂的。
人在思維特別亂的時候,其他五感就會變得特別敏銳。
南瀟判斷這應該不是自己的錯覺,她在走廊的拐角附近,聞到了陳硯身上一貫有的那種古龍水的味道。
裹挾著濃厚深焙的咖啡香,空氣里都是熱騰騰的火藥味。
“葉良州?是叫這個名字吧?”
陳硯果然就站在走廊拐角那里,手里捧著一杯咖啡,倚靠在露臺窗的欄桿上。
南瀟愣了一下,定住腳步:“你剛才在外面偷聽?”
臉上一陣火燒火燎,她頓覺一種被人掀開衣服打量隱私的被冒犯感。
“我媽讓我出去,沒說不許我聽。”
陳硯抿了一口咖啡,眼鏡片逆折身后的陽光,南瀟看不清他的眼神。
輕輕嘆了口氣,南瀟揚起嗓音:“都已經是很多年前的事了,提他做什么。”
然而下一秒,陳硯的身子突然附壓過來——
南瀟恍然一瞬,手腕一把被男人扯在掌中。
工裝ol的襯衫袖口,她一向扣得十分整密。
陳硯的手指修長靈活。
輕輕一扣,應聲就開了。
然而這一秒的南瀟甚至遠遠要比他們之前發生那種關系的時候,還要抗拒。
“陳硯!你干什么!放開——”
她抗拒得有點厲害。
砰的一聲,陳硯手里的咖啡應聲打翻。
南瀟整個左手臂的袖子全都遭了殃。
袖口被翻起,露出她手腕上那道陳年的傷疤。
陳硯的眸子瞬間一沉,空氣凝重得很膠著。
他剛出國兩個月的時候,就聽說了。
南瀟因為跟葉良州分手,對方拋棄她離開江城,她一時受不了這個打擊——
試圖割腕自殺未遂。
后來,傷好了,心死了。
她像個無情的機器人一樣,在雷厲風行的陳韻儀身邊做一個同樣雷厲風行的首席特助。
年齡到了以后,便頻繁接受著家里安排的相親。
一個不行,換一個,再不行,再換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