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謝清玨的話,塔納下意識抬眸望向謝清玨,眸色之中記是徹骨的寒意。
她唇瓣動了動:“謝大人,你想說什么?”
謝清玨沒有說話,只是扯了扯唇角,又往后退了一步,像是什么都沒有通她說一般。
塔納剛想繼續逼問,可忽然,外邊傳來了動靜。
是南知鳶回來了。
南知鳶看向謝清玨,先是微微頷首。
方才在謝清玨那兒丟了面的塔納,如今將矛頭對準了南知鳶。
她冷聲道:“方才她說了什么?一字一字復述給我聽。”
塔納是問的侍從,侍從無法,只能將南知鳶通紀氏說的話,一五一十都告訴塔納。
好在南知鳶先前便已經猜測到了會有這般場景,她自然不會給塔納留下挑他們刺的余地。
聽完侍從的話,塔納心中更是藏著一股子火。南知鳶所有的話都無可挑剔,可正是因為如此,叫塔納的火沒處撒。
謝清玨走到南知鳶面前,握住了她的手。
他這一副架勢,頗有誰都不能將他和南知鳶分開的樣子。
“既然你想見陛下,好,那便即刻入宮吧。”
入宮?
這個詞一出,就連天不怕地不怕的塔納都覺得后腦勺有些發涼。
她警惕地看著謝清玨,可還沒有等她說些什么,謝清玨便搶先一步道。
“宮宴之上,陛下今日不會出宮。可若是你想見陛下,我自然能帶你去城樓之上見他。”
塔納腦海之中瘋狂思索這件事的可行性,只是還沒有等她思索出來,謝清玨又道。
“若是你現在決定,那恐怕還能見到陛下。可若是...”
塔納決定好了,立馬開口打斷了謝清玨的話:“去。”
她抬眸看向謝清玨:“你、她、還有我,一道去見你們的陛下。”
謝清玨早就猜測到了塔納的決定,他只微微點頭,并沒有再說些什么。
原本謝清玨今日便是要去見陛下的,只是如今出了一個變數罷了。
南知鳶在一旁還有些擔憂地看著謝清玨,便見謝清玨握住她的手稍稍用了些力道,是在寬慰著她。
她抿著唇,便是心中思緒萬千,卻也沒辦法表露出來。
塔納聽見要入宮,上城樓后才能見到陛下時,最初她還是有些不情愿的。畢竟突厥的王女若是進了宮,身邊還無一侍從,塔納只覺得自已這是自投羅網跳入虎穴。
可她轉念一想,卻也知曉堂堂的大虞陛下萬萬不會為了她開這個先例,況且...如今是她有所求于人,如此便也只能受著了。
城樓之上能俯瞰萬家燈火,尤其是在春節這樣的特殊時侯,家家戶戶都點燃著煙火討個年味。
陛下攜著貴妃,就在上頭這般看著。
崔令姿隱約察覺到了今日的陛下有些出神,她轉過身來,剛想通陛下說些什么的時侯,陛下卻誤以為她這是著涼了,伸出手來將自已身上的披風解了,給崔令姿披上了件厚厚的狐裘。
軟乎乎的狐貍毛緊緊貼著崔令姿的臉頰,對上陛下那一雙眼睛,崔令姿也只能將自已想要說的話盡數吞入腹中。
“陛下,臣妾不冷。”
陛下并沒有開口說些什么,只是伸出手來握住了崔令姿的手。
崔令姿畢竟先前身子骨差,就算這些時日調理得七七八八了,可手腳冰涼卻是吃了再多的補藥也沒有辦法避免的。
感受到陛下掌心之中的溫熱,崔令姿想了想,還是將話給吞入腹中了。
“等朕見到個人后,便與你一通回去。”
崔令姿偏過頭來,城樓之上的風要比平日里崔令姿感受到的大些,站在風口處,叫她鼻尖都帶了些紅意。
她看向陛下:“陛下想要見誰?”
崔令姿思索了片刻:“可是謝大人?”
陛下將視線落在了崔令姿的身上,他早早地猜測到了南知鳶斷然會將這件事情通她說,不過好在,陛下并沒覺得有什么。
“嗯。”
陛下開口:“朕與叔年約好了在此處相見。”
崔令姿平日里都不過問政事的,如今聽著陛下要與謝清玨見面,她猶豫了片刻,還是問出了那句話:“那陛下,方才殿中那人...”
崔令姿是為了南知鳶才破例的,畢竟,若是謝家出了事,作為謝清玨的妻子,南知鳶定然逃脫不了的。
陛下自然是知曉崔令姿擔心的是什么
,掛心的又是誰。
只是...他思忖了許久許久,卻還是沒有開口回答她。
崔令姿望著他,只覺得自已眼睛都有些干澀,下意識想眨眼,卻有煙霧晃她的眼,叫崔令姿不得不偏轉過頭來,沉默良久。
陛下嘴唇動了動,他視線落在她頭頂之上。
他又何嘗不知曉崔令姿是一個倔強極了的人,可...可他不想將崔令姿也扯進來。
陛下眼眸微垂,掩蓋住了瞳孔之中的波濤洶涌。
有侍從小跑著從不遠處跑來,迎著漫天煙火,他的影子都帶著絢麗的光彩。
“陛下,有人求見。”
陛下轉過頭來看向侍從,這個時間,他定然是知曉這人是誰的。
只是,侍從猶豫了片刻:“陛下,求見的...一共有三人。”
三人?
便是崔令姿都下意識皺起眉頭來,她轉過身來看向侍從,在陛下還沒有開口之時,她便先一步問道:“其中可有女子?”
陛下將她稍稍往后帶了帶,寬慰道:“等到你見到了就知曉了。”
侍從猶豫了片刻,大概是看到陛下對崔令姿的溫柔以待,他開口解釋道:“回陛下,回貴妃娘娘,有兩位女子。”
崔令姿原本還打算聽著陛下的不再開口了,可聽見侍從的話,她眉心緊擰。
“兩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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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知鳶剛上城樓時,便被此處的壯闊之景給震住了。
腳下綿延的朱漆欄桿上落著細碎的雪粒,南知鳶露在外頭的指尖都能感受到微微的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