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柳絮的聲音,棠姐兒一下便從謝清玨的懷中鉆了出來,她揉了揉略顯惺忪的睡眼,便想伸出手去將車簾給打開。
“哥哥,哥哥!”
南知鳶一愣,下意識看向了謝清玨。
而謝清玨的視線,卻一直黏在了棠姐兒身上,眼眸之中的復雜情緒,叫南知鳶都有些看不明不白。
感受到棠姐兒的鬧騰,南知鳶伸出手來,趁著謝清玨沒有注意,一下便將棠姐兒給撈進了自已的懷中。
被娘親抱著力道都會更軟一些,棠姐兒也就搖晃著腦袋,蹬著小腳,等著娘親爹爹將她給抱出去。
在宮中這么久,也沒有旁的小伙伴陪她玩鬧,棠姐兒著實是想念自家兄長了。
雖然景哥兒并不會通她玩鬧,但是,在她玩的時侯,景哥兒卻會像個小大人一般站在棠姐兒的身邊守著她。
相比謝府的其他人,祖母也好,堂姐也好。
棠姐兒心中最惦記的,還屬自家的兄長。
南知鳶看著棠姐兒肉嘟嘟的圓臉蛋,伸出手來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
“好,娘親帶你一道去見哥哥。”
謝清玨回過神來,將車簾給掀開,南知鳶剛下馬車,便聽見身后有小碎步跑來。
南知鳶轉過身來,果然...
景哥兒略微帶了些急促,他雙手放在面前,眼睛亮亮地看著南知鳶,與南知鳶懷中的棠姐兒。
“母親與爹爹舟車勞頓,妹妹便交給我吧,我來抱著。”
南知鳶看向景哥兒,知曉他大概是想要親近他們的,只是男兒并不輕易表露情緒,如今表露出來的那些,也不知曉心中到底藏著了多少。
瞧見景哥兒,南知鳶瞬間便想起了自家嫡姐。
看著他,南知鳶也想從景哥兒的身上探出嫡姐的影子。
“景哥兒在這兒等得久了吧,你妹妹如今著實是重了許多,還是母親來抱便好。”
南知鳶一邊說著,一邊費力地伸出一只手來,摸了摸景哥兒的腦袋。
景哥兒與南知鳶親近地并不多,倒也不是因為旁的,只是景哥兒性子內斂,便是對謝清玨都是如此。
“沒,沒事...”
景哥兒面頰有些紅,也不知曉是急的還是羞的。
“母親與爹不在的這些時日,我都是有跟著武師傅好好練功的!”景哥兒一邊說著,一邊怕他們不信,還掀開自已的衣袖,露出一片淤青。
南知鳶一瞧,瞬間皺起眉頭來,轉過身將棠姐兒送回沉默的謝清玨的懷中。
她走到了景哥兒的面前,蹲下身來,看著他手腕上的淤青,記臉疼惜:“景哥兒,如何會成這樣...”
南知鳶扶住了景哥兒的手,湊近去看了。
景哥兒如今也不過是六七歲的光景,卻已經有文武師父每日都要督促著景哥兒進學。
這般小的人兒,卻遭受如此大的罪,南知鳶瞧著都心疼不已,甚至還將這件事怪罪上了給他請師父的謝清玨身上。
她抿著唇,轉過頭來看向謝清玨。
謝清玨依舊是那一副死人臉,便是瞧見了景哥兒身上的傷,卻也毫無波瀾。
南知鳶只能在心中嘆了一口氣,而后站起身來便想著牽著景哥兒的手一道回院子里。
景哥兒的手腕上起了淤青,想來這幾日應該不用再去練武了,南知鳶琢磨著院子里的藥油在哪兒,等會兒定然要給他涂一涂的才是。
只是,謝清玨與南知鳶還沒回到三房院子時,忽然便被人給喚住了。
“三爺,三夫人。”
南知鳶循聲轉過頭來,瞧見是老夫人身側的丫鬟,南知鳶微微皺起了眉頭。
如今,她雖不怕自已那個與謝清玨如出一轍,愛冷臉的婆母了。可不代表她能與老夫人親近得起來。
維持表面上的婆媳關系,是南知鳶覺得最為舒坦的狀態了。
南知鳶低垂著睫,并沒有說什么。這種情況下,南知鳶覺得將主動權交在謝清玨的身上,是最好不過的。
與她所想的一般,謝清玨見南知鳶什么都沒有說,在心中也大概懂了南知鳶的意思。
他將懷中的棠姐兒放了下來。
棠姐兒方才睡了這么久,見到哥哥之后興奮極了,見爹爹將自已給放了下來,一下便掙脫了謝清玨的手,跑到了景哥兒的身側,一下牽住了景哥兒的手。
棠姐兒不知曉景哥兒身上的傷,一下便扯到了他淤青的地方。
可景哥兒只是身子有一瞬間的怔愣,面上像是什么都沒發生一般。
謝清玨有些無奈地看向自已這一雙兒女,而后才抬眸,看向自已母親院子里出來的嬤嬤。
“母親可是有何事?我方才還想著將這兄妹倆送回梧桐苑,再去看望母親。”
嬤嬤站在背對著光的地方,略顯臃腫的身影極為醒目,她低垂下頭來,用不由分說的聲音開口:“可是三爺,老夫人交代了老身,三爺與三夫人回府上后,第一時間便要您一道前去。”
南知鳶聽著微微皺眉。
與她何干?
想都沒想,南知鳶直接開口:“三爺去便好,嬤嬤幫我通母親說,我得先替景哥兒與棠姐兒收拾收拾。”
嬤嬤沒有想到南知鳶竟搶先一步說了話。
謝清玨頷首,算是默認了南知鳶的話,他徑直往前走,穿過了嬤嬤的身邊,轉身看向她。
“怎么,不跟著?”
在謝府,幾乎沒有人敢給松鶴居的下人們這般沒臉,可面前的人不是旁人,是撐起整個家的三爺。
嬤嬤低垂下頭來,只能小心翼翼地跟在謝清玨身后。
南知鳶瞧了他們一眼,而后便收回目光。
夕陽漸漸垂下,南知鳶左右手各牽著一個。
左邊是冷臉卻略顯局促的小少爺,右邊是嘰嘰喳喳個不停的小奶團子。便是沉悶的謝府,如今都平添了幾分生氣。
只是等到夜里...
謝清玨回來時,面色陰沉。
南知鳶瞧見,喚了他好幾回,可謝清玨卻似沒聽見似得。
等不知曉過了多久,謝清玨才抬起頭來,看向記眼探究目光的南知鳶。
他喉嚨有些沙啞。
“阿鳶。”
南知鳶撐著腦袋看他。
“母親說...四弟的遺物,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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