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知鳶看著陳氏。
在她說出那句話之后,陳氏周身建立起來的強硬軀殼,瞬間瓦解,化為了齏粉。
她一瞬間像是老了十歲不止,便是看向南知鳶的目光之中都泛起苦澀。
“我...”
陳氏開了口,她渾身一顫。
南知鳶也頓時坐直了,她方才沒有錯過那一道聲音。
陳氏能開口了。
“你如今是不是能說話了?”
陳氏偏過頭去,明顯是不打算再說些什么。
“昨日,你算計了我。我沒有那菩薩心腸,自然是不會放過你,但是景哥兒...”
提到景哥兒時侯,陳氏一下扭過頭來,目光里仿佛帶著熊熊怒火。
南知鳶卻笑了下,她唇角微微揚起,可并沒有叫人感覺高高在上。
便是連陳氏看著她的笑容,都怔愣了一瞬。
南知鳶繼續說:“無論你愿不愿意承認,景哥兒如今待我,如通親生母親一般。他敬我,連帶著我的孩子他也會照看。景哥兒,是個好孩子。”
陳氏聽著南知鳶慢慢說著,神情中慢慢溢記了溫柔。
“便是這么多年,你認為我搶走了長姐的位置,便也不會對景哥兒好。”
她低下頭來笑了笑:“可又有誰想過,我當初究竟想不想嫁?”
似是戳到了南知鳶心底的苦楚:“這么多年來,旁人看我時,偶有幾個看過我來懷念長姐的。原本我喚三爺為姐夫,可嫡母從未問過我的意見,在景哥兒剛生下來時侯,便將我送入謝府之中。”
“旁人說,我得了便宜,哪來的資格生怨呢。”
南知鳶說這話的時侯,自已都沒有意識到她唇角泄了一絲苦笑。
而陳氏看向她時,眼神都帶著些復雜。
南知鳶回過神來,將話扯回最開始的話題。
“這么些年來,便是你不承認也罷,我待景哥兒,從未有過半分的苛責。這事若是爛在我這兒,暫且不說什么。”
南知鳶壓著眸,淡淡道:“若是叫三爺比我先知曉這件事,你猜,三爺會如何說?”
陳氏嘴唇動了動。
南知鳶反倒是沒有再多說些什么了。
她知曉,自已如今要說的話都已經說完了,反倒是說多錯多。
“你自已考慮考慮。”南知鳶起身,作勢往外走。
“若是你有一日想告訴我了,直接叫人來找我便成了。”南知鳶頓了頓:“只是,莫要像今日那般蠢,在我沒有罰你之前,你只要死了,便是在景哥兒面上抹了黑,可知曉?”
陳氏沙啞的聲音響起:“你當真會待景哥兒好?”
南知鳶慢慢轉過身來,對上了陳氏的眼睛:“當初我與我姨娘在那年大雪之中被父親罰跪時,是長姐替我們求了情。”
陳氏聽著這話笑了,她笑著笑著,眼角便流出一抹淚來:“大小姐,是一個頂頂好的人。”
南知鳶沒有否認她的話。
陳氏慢慢的,將自已身子撐了起來。
“過來吧,既然你這般想知曉,我便告訴你答案。”
南知鳶走上前去,將手遞給了她。
陳氏握住南知鳶的手腕,用顫抖的指尖,一筆一劃的,在南知鳶手心之中寫下了兩個字。
南知鳶意識到什么,猛地鎖緊了手。
陳氏落于她掌心之中的二字。
是——
“四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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