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的她驚嘆于海兔子能夠自斷頭部,并從殘存的頭部再生身體的自愈能力上,將它的治愈能力當作研究工作的重中之重,卻忽略了別的生物屬性。
那時的她不知道,海兔子分化性別那天,很疼很疼。
她將柔軟的無菌織物鋪在地上,伸出手臂將快要昏厥的少年從水艙里拖出來,海兔子甫一接觸到她,身體顫抖得更厲害了。
像只壞掉的風扇,用剛生長出的陸地呼吸系統,喘息不停。
他的上半身分化出人類特征,下半身卻有些怪異。
長長的尾部呈現出脆弱的透明色,甚至可以看到紅色的奇怪和不屬于軟體生物的骨架,帶有一些白色線條。
唐柔將他放在地上,用濕潤的織物覆蓋尾部,不出意外的話,后半夜,這條脆弱的長尾將會變成雙腿。
海兔子是她所有實驗體中,第一個進化出完美人形的生物。
分化的疼痛遠超于任何一次分裂實驗,唐柔不是一個合格的飼主,當年的她錯過了海兔子的分化,只在第二天發現了疼痛到昏迷的少年。
而現在,既然給她再來一次的機會,她一定要堅持著守候在他身旁,陪他度過最痛苦的時光。
實驗基地里幾乎沒有任何可以供少年使用的止痛藥,他只能靠自身頑強的再生能力忍受著這些分化帶來的疼痛。
而唐柔此時能去到的場景也是有限的,因此能幫助到他的地方非常少。
唯一能做到的,就是陪伴。
少年幾乎快要虛脫。
凌亂的喘息和哼吟從薄唇間溢出,蒼白精致的面孔高高向后仰著,修長的脖頸拉長到極限,如同一只瀕死的天鵝。
晶瑩剔透的水珠順著淺褐色的發絲一滴一滴砸落在地上。
他的皮膚在緩慢滲出水光,一只手抓住身上的織物,另一只手小心翼翼的攥著唐柔的衣角。
人類女性溫暖柔和的手,正一下又一下撫摸著他的頭發。
好溫柔。
他的思維有些模糊,懵懵懂懂的意識到,自己對于飼主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