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個個扭曲的字體,往外滲著血,全部印在了她的臉上。
漂亮的簪花小楷,此刻猙獰得可怕。
她滿臉都是自己親手寫下的族令。
執筆人是她,續寫族規的是她。
而今十世輪回過后,該她還債了。
所以她會和吳秋秋互為因果,會被卷入這場舊怨之中。
因為駱家女,終將作繭自縛。
即便駱金宇逃到了京都。
即便她和吳秋秋命運互換。
可她這位執筆人,終究要回到駱家祠堂。
還債。
那字像是長出了觸角,深深扎根在她的皮膚之中,吸食她的生命。
痛!
又癢又痛。
眼前是血糊的一團,她只依稀看到面前的吳秋秋影子。
“救我,吳秋秋......”
駱雪然朝著吳秋秋伸出手,身子東倒西歪,撞翻了桌子,也撞翻了牌位。
她開始伸手抓撓那些像是活過來的字。
想將之剝離開她的臉。
但是這族規,仿佛已經融入了她的靈魂深處,直到她把整張臉都抓得血肉模糊,但是那些字依舊牢牢生根在她的臉上。
最后,臉上沒有一點好皮,像個怪物一樣。
駱雪然跌倒在地上,神經質地一直抓臉。
“不,不是我寫的,不是的......”
“啊!”
靜修室里。
王道長一直關注著兩個女孩的情況。
燭臺上兩盞長明燈,無風搖曳。
他摸了摸胡須,掐著指頭一算,突然神色巨變,張口就吐出一口鮮血,噴到了香爐上。
這糾纏的命運,豈容他人插一點手?
噴出的鮮血中,依稀可見細小的頭發。
扭曲成了一張猙獰的鬼臉。
他看清楚了,那是吳秋秋的樣子。
不,應該說是陰娘娘的前世。
似乎實在警告他不要插手。
“孽障東西。”
王道長神色一凜,拂塵卷起一團金光,橫掃在香爐上,將那張鬼臉直接擊潰了。
“一道影像也敢在貧道面前撒野。”
說完,又氣沉丹田調理氣息。
突然,沉睡的吳秋秋和駱雪然,臉色都變得極度難看,呼吸急促,面色慘白。
某一刻,駱雪然爆發出一聲尖叫。
“救命啊,救命!”
接著駱雪然便直接醒了過來。
臉上還是沒有散去的驚恐,雙手顫抖地摸著自己的臉。
“我的臉,不是我寫的,不是我啊......”
很快,焦躁不安的吳秋秋也跟著醒了過來。
相比駱雪然的驚恐,吳秋秋面色稍顯平靜一些,但也是呼吸急促。
顯然在夢里都發生了可怕的事情。
“醒了啊?”
王道長睜開眼睛,淡淡問了一聲。
吳秋秋這才看到王道長的嘴角溢出了鮮血。
“道長,您怎么了?”吳秋秋連忙問。
王道長揮了揮手:“無事,你們夢醒了么?”
吳秋秋目光閃爍了片刻。
“醒了。”
她看向了駱雪然。
夢中,那個叫駱嫣然的少女,與駱雪然長相八分相似。
以極其凄慘的模樣死去,沉棺鎮河。
化身螺女,殺了駱氏一家,血染祠堂。
是夢,更是當年某一任陰娘娘的命運的重現。
她眼睜睜的看著,又無能為力去改變。
吳秋秋心中郁結,一時間也說不出話來。
至于駱雪然,看上去就很不妙了。
跟癲了一樣,不停的喃喃自語,一邊含混不清地說胡話,一邊抓自己的臉。
“她是?”
吳秋秋看向王道長。
王道長皺了皺眉。
“入夢太深,醒不過來了。”
王道長搖搖頭:“她的精神承受能力不比你,夢中發生了什么我無從得知,但一定對她打擊特別大,所以即便人醒了,靈魂也還在夢里被煎熬。”
吳秋秋伸手拉了拉駱雪然:“駱雪然,你啷個了?”
駱雪然一把掀開了吳秋秋的胳膊,臉上都被撓出了血。
“不要,怎么撓不掉,怎么撓不掉啊!?”
吳秋秋甩了甩麻木的胳膊:“道長,這要怎么辦?”
道長沉思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