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里,只鋪了一張床。
床頭貼著的大頭貼表示它的主人就是毛倩。
宿舍里并沒有人。
空床鋪彌漫著詭異的檀香味。
吳秋秋瞇了瞇眼睛,走過去掀開折成豆腐塊的被子。
阿詩從窗戶爬進來,沖吳秋秋點點頭,指甲劃過枕套,挑出幾縷灰白發絲,在月光下泛著尸蠟般的光澤。
“不是毛倩的。”吳秋秋看著繞在阿詩指尖的頭發,“是七十歲以上老奶奶的頭發,至少死了三個月。”
而今晚,說好要照顧吳秋秋的“毛倩”,卻一直沒有回來。
她等到午夜十二點時,熬不住躺床上睡下了。
……
“咯吱,咯吱。”
鐵架床突然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呀聲。
吳秋秋從淺眠中驚醒,看了看手機,凌晨三點。
她猛的坐起來看向毛倩的床。
只見毛倩的床褥拱起人形,被窩里卻傳出鋼筆劃紙的沙沙聲。
吳秋秋用手肘把枕頭底下的彎刀摸出來,卻見一截枯樹皮般的手從被窩伸出。
手指爬上慘白墻面,在上面刻下血字:
“甲辰年三月初七,吳秋秋欠徐福陰債,計一樁利息:左眼。”
血字浮現的剎那。
那只慘白的枯手突然翻轉,直直地朝著吳秋秋的左眼抓來!
“要收利息,你個鬼東西也得先交押金。”吳秋秋甩出彎刀,直接削斷了枯手,被窩里爆出老嫗的尖嘯。
小怪物從床底竄出,一口咬斷了那枯手,腐肉濺在天花板上竟化作密密麻麻的“債”字。
那血字已滲入墻皮,留下淡淡鐵銹味。
“小家伙咬的好。”
吳秋秋贊賞地說。
然后站起來一躍跳到毛倩的床上,以彎刀插入。
“毛倩在哪里?”她冷冷問。
“嘎,嘎嘎,死了……死掉了哈哈哈。”
被窩里傳出陰冷的笑聲。
然后慢慢干癟了下去。
一灘血水從床鋪上滲出來,打濕了被褥。
吳秋秋眉頭一沉。
卻又聽到那聲音說道:“這只是開始,你等著償還我家主人的債吧。”
血水滲透,被子里什么也不剩下。
吳秋秋耳邊卻縈繞著那句話。
這只是開始。
恐怕再無寧日了。
“秋秋,秋秋起床了。”
窗外的麻雀嘰嘰喳喳。
吳秋秋聽到有人叫她。
迷迷糊糊中睜開眼,看到毛倩站在地上,看著上鋪的她。
吳秋秋一下清醒過來,坐起來道:“毛倩?”
之后看向毛倩的床鋪,那里與昨晚她回來時看到的一模一樣。
那昨夜發生的,是夢?
吳秋秋盯著干干凈凈的墻壁。
“怎么了,看到我很意外啊?”毛倩繼續說。
吳秋秋掀開被子下床,用手肘壓住毛倩的脖子,把她壓到了墻壁上:“你到底是什么東西,毛倩呢?”
“毛倩”斜著眼睛,盯著吳秋秋笑:“我就是毛倩啊。你在胡說什么?”
不,她不是。
這是一具紙人。
活人的眼睛是有神的,有光澤與倒影。
而眼前這個“毛倩”的眼睛,則沒有絲毫的光澤度,湊這么近吳秋秋甚至沒看到倒影。
那就只有一種可能。
她是紙人。
吳秋秋催動心火,腕間銅錢碰撞聲清脆。
“不交代,老子馬上把你燒了。”
“咯咯咯咯。”假毛倩卻咧嘴狂笑了起來。
“還不了我家主人的債,你失去的只會更多。”
說完,面前的人自燃了起來,變成一堆灰燼。
那些灰燼扭曲著,在地上變成一個一個的字符。
“踩碎蝸牛殼,損地魂一縷;打翻面盆,折人緣三分......”
韓韞的聲音在耳畔響起:“他在用雞毛蒜皮填他的陰債簿,你做的每件事,都會成為一樁欠他的因果。”
吳秋秋伸腳踩在灰燼上。
“那就欠,憑本事欠的我憑什么還?”
這些天一直被徐老怪纏著,既然躲不過,那她就必須主動出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