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紀人類殘留在地面的裝置一一損毀了,它加重了污染。我遇到了一隊人類,他們似乎是上一紀的學者,但踏進污染區后,他們無一例外,紛紛死去了。
上一紀人類殘留在地面的裝置一一損毀了,它加重了污染。我遇到了一隊人類,他們似乎是上一紀的學者,但踏進污染區后,他們無一例外,紛紛死去了。
他們如同一簇簇熄滅的火種,這片大地因此沉寂了很久。
之后,我找到一處喜歡的廢墟,在里面陷入沉睡。
直到一陣腳步聲將我驚醒。
我從廢墟里鉆出來,上面已經長滿了植被。
我小心地滑行過去,看到他們穿著簡單的衣服,毫無防護。
于是我出聲,告訴他們這里很危險。
我被順理成章地帶回去了,關住我的,甚至只是一個脆弱的木頭籠子。
單無綺定定地盯著零。
她沒有在那張稚嫩的面孔上,找到一絲撒謊的痕跡。
零說的是真的。
一開始,我有一點害怕,因為我是實驗體,是躺在實驗臺上任人宰割的存在。零低聲道,近乎絮語,但是,當罩在籠子上的黑布揭開時,我只看到了一片荒涼的草棚。
那個時候,人類和剛脫掉長毛的狒狒沒有任何區別。
我餓極了,我在思考要不要吃掉你們,畢竟你們這么弱小,即使我不吃掉你們,你們也會在這片荒野中死去。
但領頭者看穿了我的心思。
他友好地把我拎起來,告訴我捕獵隊很快就回來了,如果我乖乖的,他愿意把最嫩的一塊后腿肉分給我。
零閉上眼。
那段記憶似乎非常不堪回首,但這一刻,零臉上閃爍著的情感,和人類毫無區別。
那是一種復雜的情感,和憑本能行動的動物完全不同。
懷念,痛苦,眷戀。
甚至還有一絲微不可察的恨意。
零沉默了很久,久到月上中天,銀輝撒滿窗臺。
單無綺安靜地等待著。
零想做什么不是最重要的。
重要的是,零對人類的情感到底是什么。
是愛是恨還是愛恨摻半
人類的第三條路,是變成保留人類意識的異種,如果零對人類是友好的,他或許能成為計劃的助力之一。
……我和他的故事,并不值得講述。零睜開眼,沙色的眼瞳閃爍晶瑩,總之,城墻建成的第二天,我逃走了,直到七年后,我第二次被你們捉住。
一開始,我只是有一點好奇,好奇失去他之后,你們將走上怎樣一條道路——但出乎我的預料,即使失去了那樣一位偉大的領袖,你們依然活得很好。
你們將上一紀人類的遺產一一拾起,墻內勉強有了城鎮的規模。當然,這一切輪不到我置喙,在你們眼中,我只是一個被活捉的異種。
簡陋的實驗室里,我躺上了實驗臺。
我不在乎你們在我身上做的那些實驗,因為我就是在上一紀人類的實驗室里誕生的。零道,而且你們的手法太拙劣了,無非就是把我的觸手砍掉,記錄多久能長出來,以及把我的血液進行各種比對,試圖解析我的血液成分。
有時候我都看不下去,用人類的語指導你們應該怎么做。零的表情竟然有一點懷念,上一紀,那些人均四個博士學位的精英全死了,剩余的學者也死在了污染區里,活下來的人都有強健的身體,卻不一定擁有智慧的大腦。
我第一次說話時,那些人嚇了一大跳。零嘻嘻地笑起來,笑聲尖利又譏誚,他們手忙腳亂地抓起東西對準我,但他們很快發現,我的指導是正確的,而恰巧,他們正在為一篇難產的報告苦惱不已。
這太詭異了。
單無綺大為震撼。
研究所的第一篇論文,第一作者是一個異種,你不覺得滑稽嗎零捧腹大笑,當然,那個時候的研究所沒有第一作者這個概念。稍微有點學識的學者都死了,放在上一紀,他們頂多只是一群在垃圾區拾荒的黑戶。
零沙色的眼瞳睜得大大的,倒映出單無綺沉肅的臉龐:如果你有興趣,可以去資料室查一查當年的論文,我的化名是‘維爾斯·楚’。
如果莊修文在這里,他說不定能把那篇論文當場背出來。
單無綺忍不住想道。
有人來視察時,我會鉆進培養罐,配合研究員表演,但大多數時候,我是他們的老師。零道,他們太笨了,整整過了三年,他們才獨立產出了第一篇論文,而且我既不要求格式,也不強制引用,只要把自己的論點闡述清楚就可以了。
那篇論文是什么單無綺問。
《群體決策過程中的集體思維研究》……好像是叫這個。零回憶了一會兒,道。
集體決策思維!
單無綺的瞳孔微不可察地收縮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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