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八的夜里,京城下了很大的雪,次日天還沒亮,京城的東城門處就有許多將士拿著掃把和鐵鍬在除雪,不少百姓們也加入進來,把出入城的道路打掃得干干凈凈。
人們說:“九殿下和御王妃會在年前回來,算算日子今天也該到了,咱們再多掃出一段路,別讓九殿下的車打了滑。”
于是,大家又默默地拿起工具,又往城外的官道上掃了一段。
緊趕慢趕,玄天冥夫婦總算是在臘月二十九這天的清晨回到了京城。百姓和將士們離著老遠就看到有馬車朝著這邊快速駛來,有將士眼尖,一眼就認出趕車的白澤,于是大聲地歡呼到:“九殿下回來了!御王妃回來了!”
人們一聽到這個消息立時振奮,紛紛向著馬車揮舞起手臂,口中也是不停地喊著:“九殿下!御王妃!恭迎回京!”說罷,齊齊跪地,有磕頭的,有拍手的,還有抹眼淚的。
很快地,就像眼淚會傳染一樣,越來越多的人嗚嗚地哭了起來,哭聲很大,以至于馬車離城門還有一段距離呢,車里的人就聽到了外頭的動靜似乎不對。
白澤半回了頭跟車里的人說:“有很多百姓出城迎接,可是他們都在哭,還都穿著素服。”再頓了頓,又自顧地分析道:“應該還是在為七殿下服喪吧?一路上傳來的消息不也說京都百姓自發地為七殿下服喪嗎?只是沒想到,明天就是大年夜了,人們還是不愿意停下來。”
鳳羽珩起了身,走到車前將車簾子掀開,冷風立時灌了進來,吹得眼里有些泛淚。可她也說不清楚這淚是冷風吹的,還是心里難受自己流出來的,只是看著那些跪在地上的人,鼻子酸得很。
“七哥在宗隋的京都都能有那樣大的影響,更何況是我們自己的地盤。這一路上我們看到許多省府的百姓也都穿起素服,想來,如今七殿下被炸死在桐城外的消息,已經傳遍了整個大順吧?”她心底隱隱地起了擔憂,為云妃,為天武帝,也為想容。“傳來的消息說,外公離世,想容回來奔喪,上次傳回來的消息稱她因七哥的事病倒了,也不知道那丫頭現在怎么樣。我真怕她鉆了牛角尖,如果因為七哥的事讓她受到傷害,我該怎么幫她呢?”
玄天冥也是無奈,上次接到消息還是十天之前,因為也快回京,所以就沒有讓人再探。好像是說鳳想容病重,但到底是怎么個重法并沒有提,他也只能勸鳳羽珩說:“左右已經到城門口了,回去看看就知道。”
她重新坐回車廂里,對忘川和黃泉道:“你們到外頭去跟百姓們打個招呼吧!萬一他們問起七哥的事,我實在是不知該怎么面對。”
兩個丫頭依出了車廂,她能聽到二人站在馬車上不停地跟百姓還有守城將士們說話。對于有關玄天華的問題,她聽到忘川這樣說:“想要國泰民安,邊關隱患就不能不除,這是換取黎民安康必付的代價。大家看到我們的馬車后面了嗎?罪魁禍首端木安國就在那輛囚車里,殿下和王妃說了,定要讓那人償盡人間萬千苦痛,再將其打入地獄永不超生。”
人們的注意力成功地轉移,所有的仇恨都集中在了端木安國身上。人人都知桐城外的雷是端木安國埋的,他是殺死七殿下的兇手。現在,端木安國就在眼前,人們怎么能讓他好?
于是,所有人都向后涌去,想盡一切辦法去毆打囚車里的端木安國。有監送的暗衛大聲地喊:“打可以,但不能打死了!殿下和王妃說了,死太便宜他,要留他活受罪!”
聲音越來越遠,馬車進了城門,快速地向皇宮駛去。
玄天冥提了一句:“我進宮,你先回郡主府看看吧!萬一想容……”
“我跟你一起進宮。”鳳羽珩強壓下心里的焦急道:“畢竟宮里的是父皇母妃,不管是為大順安定著想,還是從我是他們的兒媳來考慮,都應該先顧著他們的。”說完,又對忘川黃泉道:“你們兩個回郡主府去,不管那邊發生什么事,都讓他們不要急,更不要慌,我很快就能從宮里出來,一切都等我回來再說。”
兩個丫頭在一個叉路口下了車,帶著后面的囚車和一眾暗衛先回了郡主府,鳳羽珩與玄天冥的馬車則加速往皇宮那邊趕。一直到了德陽門前,看到守門的王卓,看到王卓對著他們跪地大哭,玄天冥心里“咯噔”一聲,“出事了。”他說,“一定是宮里出事了。該死的那幫兔崽子,往來傳送的消息中,一定是沒跟本王說實話,看本王回去不收拾他們。”
二人一刻不多等,下了馬車匆匆地就往宮里走,王卓在后面跟了一段路,告訴他們:“去月寒宮,皇上和云妃娘娘都在那邊,這事兒屬下不知道該怎么說,總之殿下和王妃到了月寒宮就什么都明白了。”
的確,到了月寒宮,他們就什么都明白了。
早得到了鳳羽珩和玄天冥進宮的消息,班走就在月寒宮里頭跪著,二人一進來就看到他。鳳羽珩不解,“班走你干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