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過校門口的圍墻偷偷抵達冰帝網球部外,深月躊躇了片刻,還是邁步走了進去。目光在場邊逡巡了一圈,居然沒找到自己要找的人。
跡部不在場上,榊教練也不在,除此之外,宍戶和鳳也不見了蹤影。
忍足侑士懶散地靠著圍墻在擦鏡片。
忍足,跡部去哪了
黑木,你怎么過來了忍足訝異地戴上眼鏡,伸手指向不遠處:他們跑去部活室那邊了。
我知道了。
沿路跑去,她漸漸能聽見從部活室里傳來的一些聲響,似乎有人在爭吵什么,隱約能聽到監督,拜托這樣的詞。
躲在樹后,深月震撼難當地注視著眼前發生的景象——
少年重重跪在路中央,呼吸之間,手起剪落,柔順的發絲順著刀鋒的力道斷落,一縷縷落地。
她知道,榊教練的規矩是一旦輸了正式比賽,就要被褫奪正選資格。宍戶為了證明自己的決心,居然剪發明志,除了鳳,跡部也在為他求情。
準備著剪刀,你的長發,最開始就打算剪的吧。跡部了然道,轉過身,還有,黑木,你躲在樹后面干什么,啊恩
黑木!
黑木前輩
宍戶和鳳接連扭頭朝身后看去,發現了站在樹邊面色怔忡的少女。
片刻后,冰帝網球場。
賽場邊的氣氛有些僵化。
一張張熟悉的面孔隱匿在陽光下,每一個眼神,每一個微妙的動作,都在刻意維持著一種距離。
那種隱晦的排斥,就像身處在一場無形的審判中,坐在被告席的人......是她。
馬上關東大賽了,黑木,你現在過來干什么宍戶面色不善地打量著面前的人,該不會是來打探冰帝的出賽名單的吧
瀧背靠著圍墻腿隨意地別著,語氣狂傲:青學那樣的水平,黑木,你就算提供數據給青學,他們恐怕也贏不了。
勝者是冰帝,敗犬是青學。向日輕蔑地笑著,一個月返直直地落在她面前。
深月悶悶不樂地撅起嘴:干嘛又是這個態度對我呀!
上次東京都大賽她出現在冰帝的賽場時就說她,這次還說她。
宍戶頂著剛剃好的寸頭,揚起下巴語氣生硬:這樣的態度難道不對嗎
難道你覺得你的行為很正確嗎難道你覺得剛出了關東大賽的名單,就跑到冰帝來,不值得被懷疑嗎
深月默然環視了一圈,除了樺地木著張臉,慈郎剛睡醒一臉茫然,其他人神色各異,卻無人附和或反駁。
他們心里多多少少都有些怨氣吧。
跡部張嘴想要制止可能發生的口角,深月朝著他輕搖了搖頭。
跡部,我不要你說話。
如果連她自己都不為自己辯駁些什么,她和他們恐怕永遠都會是這樣尷尬冰冷的關系。
血族少主,不該連這點勇氣都沒有。
深月定定地望著這群與她分明僅有幾步的距離,心防隔閡卻越發深重的少年們,緩緩開口:
我不是來打探你們的出賽名單的。
無論你們相不相信,我從來沒有透露過你們的數據給青學。
之前一聲不吭就離開冰帝,是我的錯,你們誤會我也是應該的。
她垂下眼簾,長睫如蝶翼般輕顫不止。
雖然不能明說,可是我確實有我的苦衷,有些事我不去青學就不能完成,是和網球無關的事。我知道當初你們都覺得很突然,我本來應該好好地告別再走,總之,是我考慮不周,對不起。
證據呢宍戶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你有什么證據證明你剛才說的話
我沒有證據。
她的直白讓所有人都愣住。
可是我知道,跡部晚上會自己在家加練,向日和忍足會去街頭網球場自主練習,宍戶為了特訓,經常滿身是傷地去醫務室消毒,日吉總是來得比誰都早,一個人在網球場上練對墻擊球,慈郎為了和丸井打比賽每天頂著黑眼圈練習......
他們對那顆小球純粹的熱忱,她親眼目睹。
深月抬起頭,眨了眨微紅的眼眶:我知道大家都很喜歡網球,為了打進全國大賽都付出了很多努力。
所以,我不想把你們的數據給青學。
半小時前,她給出的回答是——
我不能給。
我來青學不是為了偷冰帝的數據給青學的,我也不會把青學的數據給冰帝。
雖然我知道我可能沒有資格說這樣的話。可是我還想和你們做朋友,所以我不希望你們那樣看著我。
她好不容易有了幾個人族朋友,她不想輕易失去。
所以她才后悔,后悔那天那樣吼了弦一郎師父,明明他看著好像也有苦衷,可是她根本沒給他解釋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