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留下來住兩日吧王瀟然說。
楚卿云便點頭答應了。
他很久沒外宿了,昨夜都是在馬車上囫圇睡的,車夫驚訝于這樣顛簸這小伙子還能睡著,但即便由于修仙練武,楚卿云免于腰酸背痛,但也沒有真的睡好,只是閉了閉眼。
這年的秋天其實并不算很冷,且據說是個豐年,各地的收成都頗好。王瀟然的桌上也是放了各種時鮮水果,讓楚卿云隨便拿。
如今龍椅上的人也換了兩輪,楚卿云過去曾聽人說自己小時當時的圣上還曾抱過他,如今那個他還算熟悉的皇帝老兒早已不在人世,他的兒子即位了十來年,又病弱駕崩,如今是他的孫子坐龍椅了。新帝據說年紀甚小,剛即位時才不過剛滿十歲,想必也是有各種艱難辛酸。
不過這都是楚卿云聽王瀟然給他講的,究竟是如何他們也不大清楚了。
王嚴兩人在數十年前那場大戰之后便身受重傷,王瀟然昏迷數年才醒,嚴驍則雙腿再不能行走。還是壯年的年紀,兩人都辭去官職,當時那位病弱的皇帝百般挽留也沒能留下人,但讓他們還留在京城住,兩人就還住在一處,好互相照顧,便也還沒挪窩。
但沒過多久,嚴驍就被依然時不時登門拜訪的陌生人搞得心煩意亂。
王瀟然半邊臉早年留下可怖的刀疤,那次大戰后更是又添不少新傷,原本英武俊朗的臉用本人的話說是已經可止小兒夜啼。雖然王瀟然本人似乎不太在意,甚至樂于見人被他的臉嚇到的樣子。但嚴驍對此很是不滿,每見人露出恐懼厭惡的表情就要彈石子打人腦袋。
他還為此跟我吵架。王瀟然剝著栗子道,他的手似乎一直閑不下來。
嚴驍回了房午睡去了,便只有他們兩人講話。
楚卿云聽著覺得很是有趣,但也有些感慨,嚴大哥向來如此。
王瀟然點頭,他這性格早些辭官才是對的。但若是他那雙腿沒有廢了,想必也不會放他走。
后來呢你們怎么搬出來不在城里住了
這不是他嫌城里吵,又總有朝廷或是別處不知道哪里的人要往我們門里擠,我們倆都這幅樣子了還有人想找我們呢。王瀟然把手里的栗子放進碗里,其實我也有些煩了,新帝登基后我們便搬到外邊來了。圣上似乎也不再注意我們兩個老頭,放我們走了,這倒是件好事。
楚卿云道:什么老頭老頭的,我看你們這看著還年輕啊,怎么就叫老頭了。
王瀟然大笑,年輕是用來形容你這種長相的,不是我。
我說的是實話。
王瀟然又道,我說的也是實話,我們不比你,確實是老了。你覺得我們看起來還過得去,那還要謝謝你師父。
楚卿云也把剝好的栗子放進碗里,怎么說
他自那之后一直給我們寄各種靈藥和補品。王瀟然看了看楚卿云,我不是暈了三年嗎,是你嚴大哥說的,最開始那三年幾乎每個月都送,有時甚至自己來。我估摸著要是沒他給的那些,我可能都醒不過來。
……師父都沒說過。
王瀟然笑了笑,穆掌門說是各門派一齊給我們送的,說是為了感謝我們在那一戰的貢獻。
其實倒也說不上貢獻那么大的詞。我倒是相信最開始確實是各門派都送了東西,穆掌門一并送來的,但你說,這些個門派都能這么一直送三年嗎我想未必。
楚卿云想了想道,這是你們應得的。師父是那種很有恒心的人,你能醒過來想必他也是高興的。
我和他接觸不多,不敢妄。但我覺得,他其實應該是不擅于做這些的。
楚卿云抬頭,哪些
王瀟然措了下辭,人情世故,迎來送往,和人打交道之類的。
楚卿云答:確實。但他是太清山的掌門,這么多年了,也沒聽過有人就這方面說他的不是。
王瀟然想了想,嗯,至少挑不出錯來。不過你想,要是讓你一直長久地做著你不喜歡的工作,還看不到盡頭,你怎么想
想死。
王瀟然就笑了。
楚卿云頓了頓,我怎么覺得你在幫我師父說好話呢,怎么聊的都是他
那我聊你哥不是怕你傷心嘛。
好吧,那不能聊點別的了嗎
你這么不愛提穆掌門王瀟然笑著問,行——你還想聊點啥
嚴大哥睡著呢,我們來說他的壞話。楚卿云開玩笑道。
王蕭然笑道,哦那我有很多可以說的。
楚卿云就樂了,快說快說。
那你可別回頭講給他聽。
我嘴很牢的。
那你先幫我把這些栗子對半切了,我去弄點肉。邊做邊說吧。王瀟然站起來,拍拍褲腿,走,去廚房。
楚卿云樂呵呵地端著一大碗栗子跟著王瀟然走。
王瀟然抄起刀利落地將雞腿肉和骨頭分開,骨頭干干凈凈被堆在一邊,他快速地將肉切成小塊,用刀送進碗里后倒入料酒和蔥姜蒜抓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