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里突兀地冒出了咳嗽聲。
陸宜銘單手握拳,抵在唇邊,干咳了好幾聲才算完。
小漁歪著腦袋看他,總覺得突然咳嗽的陸先生很眼熟……
他們小狗感覺到尷尬的時候,也會這樣咳嗽。
假假的,很熟悉。
等咳嗽聲停止后,陸宜銘才敢把目光重新投回小漁臉上。
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
小漁腦袋更歪了,他當然知道啊,一起睡覺嘛,陸先生又沒受傷,在醫院也輪不到他睡床,但自己作為對方的小狗,當然要食君之祿,分君之憂,他邀請陸先生跟自己一起睡,對方不就有床了嗎
但他轉念一想,瞬間明白了陸先生話里的意思,忙不迭地點起頭來。
我懂,陸先生,你是不是不跟小狗睡一張床沒關系的,我一會兒可以睡地上!
陸宜銘的臉從紅變白,又從白恢復正常。
他哽了好半天,才說出一句:傻狗,好好睡你的床,我睡哪里你不用擔心。
小漁縮起腦袋,輕輕哦了一聲,再沒動靜。
陸宜銘以為沒有下文后,將注意力放到了自己的工作上。
結果才回了兩條消息,就聽床鋪的位置又傳來一聲細小的詢問。
陸先生,真的不跟我一起睡嗎
陸宜銘:……
睡你的。
哦……
……
陸宜銘很快就沉迷于工作之中,他一整天都在忙活小漁的事,又是親自安排人入院治療,又是招待對方的父母,沒怎么管公司的事。
結果那些事物堆積起來,還真花了他半天時間。
等他終于處理完一日的公務以后,他抬起頭,發現時間已經走了好幾個鐘。
陸宜銘揉揉太陽穴,目光放遠,看向病床。
那里安安靜靜的,躺著一個小漁。
他忍不住勾起嘴角,露出個很淡的笑。
剛失去小漁時的自己肯定想不到,有朝一日他的小狗又會回到他身邊,哪怕物種都變了,也還是像小狗似的傻里傻氣。
他有很多想問的,比如對方是怎么變成了池漁,又是怎么擁有了人的意識,這種變化是暫時還是永久的,會不會哪一天他又突然消失。
可他面對小漁時,什么都不敢問,連試探都不敢有——他甚至都不敢讓對方知道自己認出了他,萬一這個世界的規則,就是他一認出小漁對方就消失呢
只要他能看到小漁就很好了。
像現在這樣,只要自己抬起眼眸,就會發現對方鉆在自己的視線之內。
陸宜銘離開了沙發,又來到病床邊。
他低下頭,細細描摹小漁睡著時的姿態,額頭飽滿,鼻梁挺翹,嘴唇不薄不厚,捏著被角的手指修長漂亮,身形瘦高卻不柔弱,正是個英俊成年男人的模樣。
哪怕他與這人朝夕相處共度了許多時光,但如今再看,卻發覺了更多的細節。
他的小漁,是該長成這樣的,高大,漂亮,溫和。
陸宜銘看著醫院燈光下的小漁,竟感覺對方在發光。
就在陸宜銘盯著小漁不放的時候,那道熟睡的呼吸聲停了下,隨后,變成一聲細微的哼唧。
小漁半睜開眼,室內的燈光有些晃目,他只能模模糊糊看見床邊站了個人。
哪怕對方身形模糊,他也第一時間確定了對方的身份。
陸先生,小漁只顧著開口說話,根本不知道自己初醒時的聲音有多像一團漿糊,你來找我睡覺了嗎
陸宜銘:……
陸宜銘眼睜睜看著睡得迷迷糊糊的小漁在床上扭成一團,跟個大肥蛆一樣縮在床角,顯然是在給自己讓位置。
有那么一瞬間,陸宜銘真想要不就遂了小狗的愿吧。
但轉念一想,這是在醫院,真被醫護人員看到了,他沒辦法解釋。
誤會他不要緊,誤會小漁就不好了——人還是江大的學生呢。
最終,陸宜銘只是伸出手,按了下床頭的呼鈴。
點滴快沒了。
小漁眼神清澈,不疑有他:是哦,謝謝陸先生,那一會兒……
他舔了下嘴唇,準備了兩秒才接著問:那一會兒護士姐姐換完藥以后,你還跟我睡嗎,陸先生
在他問出這話的同時,一道身影攔在了門外。
剛準備進門的護士呆在原地,進也不是,退也不是,這種vip病房里的豪門秘辛怎么就讓她聽著了她一會兒還有命活嗎
陸宜銘咬著牙根,忍住了捂小漁嘴的沖動。
他看著門口的護士,盡量讓自己看起來正常:來換藥吧,李醫生在嗎我有些問題問他。
護士小姐這才敢往屋里走:在的,您現在過去找他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