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暖器把和室包間烤得暖洋洋的,洋子又打開了一扇窗,月亮出來了。
晚上好。
紙門被拉開又關上,女孩身上背著碩大的腰帶結,穿著絢爛靚麗的和服,伏在地上。接著,女孩抬起頭來,是一張擦著白粉的臉,梳著桃割鬢,像個精致的瓷娃娃。
女孩笑嘻嘻的走到洋子的餐桌前,在成田勝那側的桌角邊,軟綿綿地坐了下來。
我來給您斟酒。
成田勝看著女孩漂亮的衣裳,只見她穿著一件祥云紋樣的和服,五六個碩大的祥云覆蓋了她的全身,祥云里又填塞著金色白底的扎染,祥云之外則是紅底白點的鹿子斑。光從這套和服的質地來說,他就知道女孩不愧是洋子的同門師妹,人氣不減。
女孩見成田勝已經開始喝湯,從和服寬袖里拿出一個鹿子斑樣式的手巾,遞了過去,講道:這里有手帕。
成田勝看著她的一舉一動,然后笑著說:這孩子,也太懂得察顏悅色了吧。
女孩聽到后也不生氣,做出了一個更為開心的媚笑送給成田勝,輕:是這樣的吧
洋子對女孩說,你的衣服真漂亮。
在了解過藝妓的興衰史后,成田勝對這個行當的人產生了一絲溫情,他喝了一點曰本酒,笑著搖晃起來。同時也沒忘記洋子拜托他的事情,細細的觀察勾勒著女孩的五官,轉而對洋子講道:
她不僅是你的同門師妹,和你的氣質也很像,很不可思議。
成田勝幾乎從不在她的跟前直對白,洋子有些驚訝,不知為什么,又有些難過。
今晚你不用特別殷勤,放松著好好玩吧。說起來,是我們沒有事先預約,打斷了你的休假計劃。
女孩大眼睛撲哧撲哧地閃著,一會兒看看洋子,一會兒看看成田勝,她已然是個老道成熟的藝妓了,可做出如此孩子氣的表情,卻十分自然。
我知道您,您就是那位成田勝先生吧。洋子桑經常提到您。
女孩告訴成田勝,她早就在其他酒桌上聽人說過有這么一位經理桑,也從洋子口中得知他的很多信息。
成田勝笑了,自嘲道:是嗎那還得多虧了洋子,要不然,我的名氣不會有這么大。
忘記介紹自己了,我叫做紗織。女孩正是紗織,工作和生活時的她判若兩人。
紗織桑,名字很好聽。陪酒很辛苦吧,待客什么的,最費心思。是不是要一直工作到深夜
同門的姐妹們都是這么過來的,洋子桑也說,凡事不能想太多,如果想太多太認真,是干不了藝妓這份工作的。可是,也不好說,有時候也會想痛痛快快地回家睡覺。紗織懂事地說著話,井井有條的道理之下,有種難以被人察覺的可愛。
我在想,紗織桑脫下這身和服,穿上小洋裝,會是怎樣的光景。成田勝正吸著煙,半分玩笑,半分認真。
紗織恢復了她營業式的陪笑臉,無懈可擊,又覺得自己沉默下去會拂了成田勝的一番好意,立刻打上了補丁:
與洋子桑比起來,我自愧不如。
_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