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回衣服之后給虞詹行打電話
因為問的是私密的事情,虞詹行還挺戒備,問她想干嘛。虞慈直接無語,她又不是男的,他在緊張什么,于是說明意圖,拍了幾款覺得還不錯的款式讓他幫忙選。
虞詹行興趣挺濃的,一口氣挑了三款,直接就叫了一聲“好姐姐”。虞慈哪能不知道這狗東西在想什么,如果是給他買的,她肯定直接毫不留面的拒絕了,但給孟涵微的,虞慈就沒這么小氣了。
問:“你確定她會喜歡?”
虞詹行這人向來能屈能伸的很,狗腿味十足道:“你送的她肯定喜歡。”
“行了,知道了。”虞慈懶得跟他扯了,直接掛了電話。
如果再跟他扯下去,他肯定會問她是不是在外面逛街,要不要再買點禮物給她親愛的弟弟,她不會給他說出這句話的機會
買完東西準備回去,出來發現不知什么時候下起雨來,雨絲纏綿細膩,路上的行人都撐起了傘,車開過飛濺起水,車停在有點遠的地方,馮晚諾叫她們等在店門口,問店里的借了把傘,去把車開過來。
秋兒和何斐隨意聊著天,虞慈看著雨發呆,“煙雨江南”,忽然的明白了。
小的時候以為所有的城市都和杭城一樣,一年四季大多數都泡在雨里,后來去的地方多了,才發現并不是這樣的。
都說江南美,可她卻從未發現過這身邊的美景。
甚至還向往著遠方的未來。小時候總想著走出去看看外面更廣闊的天地,總有著一番雄心壯志施展抱負,可到頭來卻還是回來了。
是因為越長大越發現,遠方固然美好,但家鄉畢竟是自己的根。誰都擺脫不了的,融在血液里的印記。
應聘那天她和經理說想回來建設家鄉,不是一句玩笑話,她是真的這么想的,哪怕力量很渺小,也想出一份力。
馮晚諾把車開到近處,把傘從窗口送出來,虞慈接過,跑去店里還了傘,剛拉開門,馮晚諾說,“小慈,你上前邊來坐。”
“好。”她關了門,轉身拉開副駕駛門。
秋兒和何斐在車里接著剛才沒聊完的話題,熱火朝天的。
閑著無聊,馮晚諾隨意問道:“在上海呆了幾年?”
如果大學四年算進去的話,“七年。”
“浦西?”
“讀書在浦西,徐匯區,工作在浦東呆了三年。”
馮晚諾點了點頭。
虞慈之前聽說過一些馮晚諾的事情,她是北方人,在杭城念的大學,結婚也找了個南方人,之后就一直在這里沒有回去過。
一個人背井離鄉,需要多大的勇氣。
她轉頭看雨中的夜市,夜上闌干,雨水折射下閃爍的霓虹燈模糊,思緒飄散,想起昨天晚上后來的事。
她從老楊飯館出來,沒有等陸嚴岐,沿街慢慢走著,陸嚴岐付完錢走出來找到她,陪在她旁邊,什么也沒說。
那條路上人跡罕至,兩邊是老式的居民樓,有些已經不住了,等著拆遷。冬日過去,墻角悄悄探頭而出的綠意,在零星散落的燈光下散發生機勃勃,角落里躥出來一只橘色的流浪貓,一晃眼就過去了。
一直走,一直這么走著,誰也沒說話,離停車的位置越來越遠了,好像要在這條安靜昏暗的路上,走到天荒地老。
拐角處有一個公交站牌,剛好來了一輛公交車,也沒看去往哪里,陸嚴岐招了招手,車停在面前,他側頭看了眼她,示意她跟上,虞慈不知他要帶她去哪里,都已經走到這里了,也沒多想地跟在他身后上去,看到他隨手往投幣器中扔了四枚硬幣。
這一帶偏僻,車上就他們兩個,陸嚴岐坐在后排靠窗的位置,虞慈不愿意走太多路,在前面就坐了。
司機看了他倆幾眼,剛上車的時候還以為是情侶,這坐卻沒坐在一起,也沒什么交流,感到很奇怪。
虞慈坐下之后就一直看著窗外發呆。
公車在城市里穿梭,她發現雖然在這里生活了這么多年,可夜晚看這座城市還是覺得好陌生。
上大學她養成了一個習慣,每次心情不好就會去坐公交車,憑感覺找一個站點上車,一直坐到終點站下車,沒有目的,隨便車子把她拉到哪都行,在終點站下車之后如果時間還早,就再隨機上另外一輛車,一站一站坐過去,看到還不錯的,比如吃的比較多,有好玩好逛的地方就下車在那兒玩一會兒再回去。
有人說,短時間了解一座陌生的城最行之有效的方法就是乘坐公交車。
虞慈喜歡坐車,在車上的時間是最自由的,什么都可以做,聽歌發呆看風景,時間完全屬于自己,一個人靜靜的,用不著敷衍和消耗。
獨屬于自己的空間。
很放松,也很舒服。
一旦到達目的地,就意味著又要忙碌了。
車子還沒到達終點站,開到了一處繁華的地方,周邊有很多吃的,還有逛的地方,煙火氣很濃重,她沒叫陸嚴岐,在車子停在附近站點的時候就起身下了車,沒想到陸嚴岐也跟她身后下來了。
這個地方以前讀高中的時候時常和同學過來吃東西,離她學校不遠,攤販熱烈的吆喝著,陣陣香味飄進鼻息,虞慈駐足,眼睛一亮,是她最喜歡的蔥包燴。
她正要說,陸嚴岐的聲音在耳邊落下,“老板,拿兩對。”
“好嘞。”老板爽快道。
虞慈沒抬頭,也沒做聲。
不多時,蔥包燴做好了,老板把東西裝好遞過來,陸嚴岐接過,付了錢,把其中一份送到虞慈手邊,“給。”
“謝謝。”她道了聲謝接過。
發現他手里也有一份,奇怪他以前不是不吃街邊小吃的嗎?
虞慈沒多想,咬了一口蔥包燴,太好吃了,不自覺瞇起眼睛會心笑起來。
注意到她的笑,陸嚴岐也輕微勾了勾唇角,咬著蔥包燴,和她一人一個走在街邊吃的感覺很不錯。
這條街全都是夜市,非常的熱鬧,很多人都會跑來這里擺攤,在本地很有名,一到晚上生意就好得不得了。
虞慈的視線被那邊幾個娃娃吸引了,陸嚴岐也發現了,停下腳步問她:“想玩嗎?”
這種射擊氣球的游戲,她一次也沒玩過,雖然挺喜歡的,但她條件反射搖了搖頭。
陸嚴岐卻走了過去,虞慈在原地駐足了一下,沒辦法,也只好跟著過去了。
老板是個大爺,看著年紀挺大的了,虞慈忍不住想起已經過世的爺爺和外公,感到格外的親切。
十塊錢打十次,陸嚴岐一口氣買了五十塊,讓她玩痛快一點。
走到桌子前,陸嚴岐隨手拿起一把槍,在手里掂了一下,抬起來放在眼睛前對焦了一下,然后放下,隨手擺弄了幾下。
虞慈看他手法挺專業的,不由問道:“你在干什么?”
陸嚴岐把調試好的槍放下,瞥向她,“這槍都動過手腳。”
虞慈聽說過這種,也不難想到,如果那么容易能打到這些小商販全都做賠本生意了,肯定沒人會那么傻,但還是好奇,“你怎么看出來的?”
陸嚴岐笑笑,“小把戲,因為感興趣,在軍隊里學過一點。”
他說的輕描淡寫的,像是很無所謂的樣子。
虞慈到現在也不是很清楚陸嚴岐之前到底具體是干嘛的,就聽說很保密,跟航天工程有關系,之前秦華月說他這個專業還需要進修,他似乎也準備讀博士,只是沒想到他這么快就決定不干了。
老實說,她是覺得有點可惜,但每個人都有自己追求的事情。
再說,她又有什么立場去評論。
陸嚴岐把槍交給她,虞慈隨手打了三四發,都沒有瞄中。
他一直站在后面看著她,什么也沒說。這感覺又回到了那年初中,那個初夏,在他房間里,他耐心地教她辦公軟件的應用,看著她在他電腦上亂七八糟的一頓操作,也像現在這樣,什么也沒說,觀察著她。
如果那時候,他沒有給過她這些“暗示”,讓她自作多情的以為:或許在他心里她是有所不同的。可能就不會腦子發熱跑去把這個原本打算埋一輩子的秘密公之于眾。
他站在身后,她感到不自在,本來就不太會打,這會兒更是亂來一通,好在很快身后的人對她說道:“你慢慢玩,我去買杯奶茶給你。”
虞慈迫不及待希望他趕快走,頭也沒回地玩著槍,理都沒理他。
陸嚴岐走后又過了沒多久,虞慈后知后覺聽到旁邊傳來吵嚷聲,一個喝的醉醺醺的男人胡攪蠻纏著那位老大爺,他硬要那個半人多高的熊,說要花十塊錢買下來,但大爺不肯,那男人非要那只熊不可,罵罵咧咧的,然后他一身酒氣的朝虞慈旁邊走過來,看見她坐著打槍,伸手過來扯她,大著舌頭道:“你走開,這是你爺爺我的位置。”
虞慈簡直莫名其妙,白了那人一眼,指了指旁邊的座位,“那不是有?”
男人不管,“我就要你這里,你給我起開!”
說著一把過來扯她的槍,虞慈自然不肯,也不知怎么一下子,那槍不小心戳了一下男人手臂上,前面鋒利的部位劃了他一道,這人立馬就炸了,撲過來要扯虞慈。
突然反被身后的人一扯,那醉鬼被陸嚴岐推的趔趄,差點摔倒,正要罵街,轉頭一看是個人高馬大的男人,個子足足比他高出大半頭,猜也知道肯定是她的男朋友,那醉鬼頓時慫了,“兄弟,誤會,誤會一場。”
說著跌跌撞撞跑了。
這種欺軟怕硬的主,虞慈見得太多了,因為陸嚴岐的出現,她也懶得管太多,在那醉鬼和陸嚴岐說話的時候,她拿回了槍,若無其事的繼續玩著。
陸嚴岐把檸檬茶放她手邊,朝對面氣球墻瞥了眼,抄著褲兜閑閑評價,“戰況堪憂啊。”
虞慈沒理他,像是故意慪氣一樣,連發了三槍,還是全沒中。
她嘆了口氣,認命了。
陸嚴岐抽出口袋里的手,湊近了她一點,虞慈下意識往旁邊挪了挪,拉開距離,聽他問:“還有幾發?”
“我怎么知道?”她下意識說道,認真瞄準著氣球,就要扣動扳機的時候,陸嚴岐的手毫無預兆地落了下來,她的心臟猛地一跳。
陸嚴岐俯身湊近過來,單手扶在槍桿上,專注的目光瞄著準星,低聲在她耳邊指導:“打最左邊那個,往這兒看。”
周身被干凈清爽的男性氣息充斥著,熟悉又陌生,虞慈有些不大自然,注意力也沒法集中了,她有些惱,就莫名其妙的情緒沖上來,干脆把槍往他手里一塞,“你自己打吧!”
站起來跑到另一邊,離得遠遠的。
陸嚴岐轉頭看向她的背影,拉了拉嘴角,表情有些無奈,還有些復雜的情緒從眼底一閃而過,轉瞬坐了下來,拿起了槍。
虞慈跑開之后就沒有打算再去看他怎么樣,直接走到了那個擺攤老人面前,瞅著那幾個毛絨絨的公仔。
老人看她喜歡,直接拿了一個給她。虞慈連忙搖搖手,說這得打中才能拿,她一個都沒打中。
老人手指了指。
虞慈這才后知后覺聽見了聲音。
耳邊。
“啪。”
“啪。”
“啪。”
“啪。”
……
氣球一個接一個爆破。
精準又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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