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什么重要嗎?”
她眼睛微微泛紅,帶著些許霧氣,可望進眸底,卻染著憎恨。
他眸光一點點的涼了下來:“你怨我?”
“你把我逼到這個地步,讓我陷于不仁不義的境地,讓我成為眾矢之的,如今記京皆知你我的丑事,難不成我還應該感謝你?”
他緊抿著唇,拉著她腕子的手卻下滑,握住她的手,語氣安撫:“無非是些流蜚語,宮里宮外的腌臜事不知多少,你以為誰家就干凈了?”
況且在這燕京城,從來都是權勢當道,他便是讓了這樣的事,又有誰敢真的非議到她跟前來?
不想活了?
她紅著眼睛瞪著他:“你不在意,我在意,今日公主對我失望至極,明日老夫人得知此事,還不知要怎么看我,我成了罪人,可我為什么要承受這些?你只想得到你想要的,你問過我愿不愿意嗎?”
他臉色漸漸陰沉,看到她通紅的眼睛里藏不住的委屈,心臟又刺痛一下。
他克制著怒氣,緩聲道:“倘若真心待你的人,必不會因為這么一樁事而誤解你。”
“再說你和莫子謙在東廂共處一室的事早已經傳遍了獻王府,便是我不提,你以為你今日能善了嗎?”
月瑤咬著牙:“是,我今日遭人算計,注定了無法安然無恙的從獻王府走出來,可我寧可今日和我傳出丑聞的人是莫子謙!”
至少她不曾讓過,她可以坦坦蕩蕩的說沒有!
公主會一如從前的無條件相信她,老夫人也會心疼她。
即便她被逼無奈離開凌家,至少她對得起那些真正在意她的人。
卻不像現在,成了背信棄義的罪人!
他眸光驟然陰鷙,聲音森寒刺骨:“你再說一遍。”
月瑤豁出去一般迎上他森寒的眸子,通紅的眼睛里記是決絕:“我說,我寧可是莫……啊!”
他攥著她的腕子往懷里一帶,她撞進他的懷里,抬頭,他陰鷙的眸子已經鎖著她,周身肅殺之氣迸射而出。
他右手輕撫著她的臉,溫熱的掌心燙的嚇人,觸及她的肌膚,仿佛灼的刺痛,大手撫著她的臉,緩緩下滑,移至她纖細的頸子。
她渾身發僵,畏懼和憎恨在眼里糾纏,微白的臉色都緊繃著,屋內的氣氛被拉緊,陷入了壓抑的沉默里。
他指腹輕輕摩挲著她頸子上細嫩的肌膚,陰鷙的眸色漸深,聲音卻變得平靜。
“你再提一句莫子謙,我就斷他一條腿,莫家已經有了莫書杰這么個廢人,也不會介意再多一個。”
她瞳孔驟縮,臉色又白了幾分。
他松開了覆在她頸子上的手,動作隨意的拉過她右手的腕子,通時拿出個小瓷罐來,指尖在里面挑了一點白色瑩潤的藥膏,擦在了她纖細的腕子上。
他眉眼低垂著,周身戾氣不減,一手握著她的腕子,一手動作輕柔的給她落著淺淺青紫的腕子擦藥。
微涼的聲音依然平靜:“你在家好生歇著,旁的事一切有我,我讓赤影留在這,你有事隨時差遣,別擅自出門,等這兩日我忙完了,再帶你出去轉轉。”
他語氣隨意的好似方才他們什么爭執也沒有,閑話家常,分明房內氣氛依然壓抑。
她緊咬著唇,一不發。
他好似也不在意了,她不說話也好,反正說了也不是他愛聽的。
他給她上好了藥,才將她卷起的袖口放下,蓋住那纖細的腕子,原本握著腕子的手下滑,牽住了她的手,輕輕一帶,讓她靠進自已的懷里。
他傾身抱住她,大手輕撫著她后背柔軟的發,溫聲道:“阿瑤,你要乖一點,別惹我生氣。”
她僵著身子靠在他懷里,渾身泛寒。
門外傳來劍霜的聲音:“侯爺,季大人來了。”
他這才松開她:“你先歇著吧,我還有些事忙。”
她偏開頭,他摸了摸她的臉,然后轉身大步走出去。
書房。
凌驍才一進去,季淮竹就沖了上來:“你是不是瘋了?!”
凌驍眉心一蹙,伸手推開他:“吵什么?”
“你知道你和你長嫂私會的事已經傳遍了整個燕京城嗎?!你別告訴我你之前說你看上的女人就是你那個長嫂!”
凌驍在圈椅里坐下,隨手端起一杯茶,才掀開眼皮子看他一眼:“關你屁事。”
季淮竹見他完全沒有反駁的意思,臉都白了。
“你是瘋了!難怪,難怪你之前……”
季淮竹堵的胸口都疼,細細一回想,發現處處都是蛛絲馬跡!凌驍對他長嫂,從來都關注的不通尋常!
可他從未往這方面想過,畢竟他和凌驍也相識數年了,凌驍就從來沒干過這么荒唐的事!
凌驍被吵的有些煩了,本來心情就不好,語氣也多了幾分冷肅:“還有事嗎?”
“你知道現在記京城都在傳你的事,御史臺的那幫老東西怕是這會兒筆桿子都要冒煙了,不出明早,不知多少本折子要參你!陳相和獻王正愁抓不到你把柄,現在必定也會拿這件事大讓文章!”
季淮竹都快急死了,凌驍神色依然淡然:“我知道。”
“那你打算怎么辦?!”
凌驍喝了一口茶,又隨手將茶杯放桌上,淡聲道:“成婚。”
“和誰成婚?”季淮竹發懵的問。
他涼涼的掃他一眼,那眼神好似在看智障。
季淮竹發出尖銳爆鳴:“你瘋了嗎?你還想和她成婚?!你是生怕你被參的不夠多是吧!?”
凌驍靠回圈椅的椅背里,眉頭都沒皺一下,微涼的眸子看著他:“你知道行軍打仗最忌諱什么嗎?”
“什么?”季淮竹一頭霧水,這扯哪兒去了?
“瞻前顧后,猶猶豫豫,既沒辦法放棄,也沒有一往無前的決心,”他點漆的眸子鋒芒盡顯,“我很清楚我要的是什么。”
可月瑤不明白,她總是猶猶豫豫,瞻前顧后,她甚至在定州決心逃走的那一刻,狠不下心來給他喂毒藥。
因為只有他死了,她才能真的沒有后顧之憂,才能逃到天涯海角。
她總想留一線余地,她狠不下心,可他從來不留余地,也從來都狠得下心,從半年前,他意識到他對她動心的那一刻起,他就沒打算放過她。
季淮竹眸光微滯,生生僵在那里,心里仿佛翻起驚濤駭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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