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雨小了些。
陸苗洗澡的時候,江皓月說自己有事處理,要回學校一趟。
下樓后,他在旅館外給陸苗媽媽打了個電話。
電話沒響幾聲就被接了起來。江皓月雙手捧著手機,認真地問了好。
“哎,小江啊,”林文芳對他的語氣也很親切:“陸苗在你旁邊嗎?我想跟她說說話。”
“她不在……”
江皓月頓了頓,鼓足勇氣道:“阿姨,我有話想單獨跟你說。”
然后,他把自己和陸苗的事跟林文芳說了。
他跟阿姨坦白,自己喜歡陸苗已經很久了,以后的人生想跟她在一起。
電話那頭沉默了很久。
江皓月安靜地等待著,不論沉默結束后林文芳的態度是什么,總歸該是由他來面對。
“小江啊……這么多年,阿姨看著你長大的,知道你是個好孩子。”
她思考著措辭,表達得很是委婉。
“但是我們家陸苗,脾氣倔、腦子軸,缺點多得很,她配不上你。”
江皓月心里跟明鏡似的。
更早的時候,他高三,陸苗高二,林文芳發現了他們之間的苗頭,她提出讓陸苗去上補習學校,寄宿式的。
那樣做的緣由是什么……陸苗也許認為,她媽媽是不想讓她影響他的學習,想讓她去正規的補習機構提高成績。可是江皓月,他一直很清楚阿姨的意思。
誰配不上誰,林文芳的意思他不至于聽不明白。
林文芳嘆了口氣。
江皓月沒說話,但她知道他在聽。對話到了這個程度,雖然會讓他傷心,但她身為陸苗的媽媽,也不得不把話說開了。
“我和你陸叔叔的情況,你是知道的。我忙前忙后,這輩子就為這一個寶貝女兒活了。我希望苗苗別像我,一輩子不要有太多挫折,等念完大學,有個輕松的工作,找一個能保護她的人,簡單又幸福的過完一生。”
江皓月最知道陸苗內心是個單純的小孩子,需要保護。
他喉嚨里那句“我能保護她”,生生地卡著,無法理直氣壯地說出來。
“以后,我也能……”他的聲音一點兒底氣也沒有:“阿姨,我能做那個保護陸苗的人……”
“上周,高利貸的人又找來了。”
林文芳打斷了他的話。
“你們父子離開,沒人敢租進來,他們把你們家的門鎖撬了,里面剩的些雜物也想搬走。我看不過去,先給你們墊了點錢,把他們打發走了。”
“小江啊,”她明確地對他說:“他們還會再找來的。”
“你是我們的省狀元,你在的學校問一問鄰里就清楚,他們現在不找你,是看你在外省。但他們守著你回來呢,你知道什么叫高利貸嗎?一天沒還,利息就在往上翻。陸苗和你有關系的話,他們也會找她。”
“阿姨,我今年打工賺了點錢,還拿了獎學金那些的……”
江皓月的話中盡是酸澀與困窘:“我已經匯了一部分錢還給陸叔叔,您那邊的錢,我不能讓您幫我家出,您把數額告訴我。”
“不用啦小江。”
林文芳對他說話客客氣氣的,這么多年來,她一直非常善良地在幫助他和他家。
“你一個人在外地,那樣的身體狀況要學習又要打工,你的錢來得不容易,夠自己生活已經很了不起了。我包括你陸叔,能幫你的只有一部分。小江啊,你爸爸欠的錢,有多少你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