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從鄂州到河間,將近三千里路程,金字牌急腳遞六日夜方至,然而,丞相府催促進軍的軍令用最快的鴿書傳遞,只用一日兩夜,便送到了河北前線大營,河北路制置招討使王貴的手中,相府鈞旨加封王貴為河北諸路安撫使,將統御北伐大營的重任徹底放在了王貴肩上,大營四品以下武將有不聽將令者,王貴有先斬后奏之權,四品以上武將有不從將令者,王貴可將其就地免職,押送鄂州治罪。鈞旨催促王貴火統帥大軍北伐三關,直取幽州,另有三五萬貫的錢糧犒賞在揚州運,希望三軍用命,攻下三關直取幽州之時,便是大行犒賞之日。
“請向丞相復命,末將等奮身報國,哪怕朝領命,夕就死,絕無二話可說!”
當天早晨,王貴在大營中向諸將展示鈞旨,然后當眾對書吏口述了一封奏折。丞相府嚴命,哪怕張憲這樣的悍將,也不敢當面有所違逆,于是,王貴接著吩咐諸將各自回去清點人馬,整理火器兵刃,準備七日糧草,此后每日諸將都要到大帳點卯,會商北伐軍務,一矣雪停天晴,隨時便揮師北上,先奪雄州、霸州等三關之地,略作休整,再視情相機攻打幽州。
“末將遵命!”諸將的齊聲應命,吼聲蓋住了帳外的北風呼嘯之聲。
“好!”王貴滿意點點頭,
王貴原先便是岳飛帳下第一大將,此番攜丞相府鈞旨而來接掌北伐大營,底下的將官雖有不滿,但許多人也還念著他舊日的威望和恩義的。這一次又有丞相府的嚴命催逼,不管愿意與否,至少在表面上,整個大營的氣氛為之一變。前幾日人心惶惶,在王貴的手段和相府的威壓下,似乎漫天陰云被清掃一空了一般。
“大人,怎么樣?”副將韓銘走過來問道。
“準備準備,近日就要兵北上。”張憲陰沉著臉從韓銘手中接過馬韁。
“什么?天氣酷寒,大軍北上和遼軍野戰,怎能有勝算?”韓銘失聲道。
張憲望了望天空,細小的雪花紛紛揚揚,這場雪已經下了五日。
斥候往北出河間三十里外,回稟道路積雪深達沒膝,戰馬只能勉強前行,宋國大軍若要強行通過,只怕困難重重。不過,從另一方面來說,大雪也給遼軍騎兵行動帶來了很大的困難。在如此嚴寒的氣候下,野外的一點小傷就能致人死命,所以,這幾日,遼宋雙方犬牙交錯的前沿,斥候和攔子馬之間的零星戰斗幾近于無,遼宋雙方軍兵都默契地沒有主動挑起戰斗。然而,這寂靜竟是電閃雷鳴的前兆,伴隨著來自鄂州相府的嚴命,河北平原上短暫的平靜很快就要打破了。
“咄,咄,駕——”
戰馬旋風般地踏出四蹄,泛起一片雪花,戰馬忽然一頓,在一片雪地前面立主。
“吁——”賈元振長聲喊道,雙手猛地一勒韁繩。
他朝前望去,雖然只是白茫茫的一片雪,卻已經不再是6地,而是凍結了的湖面。
這一片水面位于宋遼邊境,乃是宋國歷經百年所營造出來的人工屏障。為了阻止遼國騎兵縱橫,在西北自保州綿延向東,東至滄州,引來徐河、鮑河、沙河、唐河等河水,又往東匯合滹沱河、漳河、淇河、易水、白水等河水,甚至鑿泉灌入洼地為湖,形成這一片水網地帶,東西綿延八百多里,南北寬的地方也有六十里寬闊。夏天的時候,宋軍可以憑借河汊抵御遼軍,到了冬天,湖面和沼澤盡數結冰。在冰層厚實的地方,騎兵足以緩緩通過。因為每年的冰情都不一樣,每到冬季,這里各處冰面的情況,就成了宋軍斥候們要豁出命去弄清楚的頭等大事,而全力阻止對方探明湖水的冰情,成為宋軍斥候豁出去命去執行的另一樁頭等大事。賈元振所在的營頭每天都派數隊人馬出來巡行各處,哪怕連續下了五天的大雪也不曾間斷。
m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