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揖見宰相。北宋宰相位高權重,儀制煊赫,三衙見宰相,須執禮甚恭,《文獻通考》卷58《職官十二》引沈括《筆談》曰:“三衙內中見宰執,皆橫杖于文德殿后,立廊階下唱喏;宰相出,立階揖之。外遇從官于通衢,皆避焉。此禮久廢,惟內中橫杖之禮,至今不廢。”但宰相也要以禮相還,如仁宗朝王曾為相,“殿前副都指揮使、振武節度使楊崇勛嘗詣中書白事,屬微雨新霽,崇勛穿泥鞹直登階,曾頷之,不以常禮延坐”。[7](卷1o3)楊崇勛雖不得預坐,但從此事可以看出在“常禮”即通常情況下宰相是要給三衙設坐的。
6.借官馬。三衙皆可借官馬,罷職后也可繼續留用。仁宗慶歷年間以前的制度是“舊制:凡管軍皆借馬五匹,至罷,猶借留”,慶歷八年遂:“詔群牧司,自今殿前、馬步軍都指揮使落管軍,各賜所借馬三匹,殿前、馬步軍都虞候。捧日天武龍神衛四廂都指揮使二匹;軍都指揮使一匹。”[7](卷165)
7.得親兵牙隊。宋太祖乾德四年,開始嚴令殿前、侍衛諸軍帥及邊防監護使臣不得選軍中驍勇者自為牙隊。宋夏戰爭爆后,這一政策有所松動,神宗朝就具體規定官至三衙,即可由朝廷選派軍兵為親兵牙隊。如元豐四年當于熙河統兵的宦官李憲要求“乞于宣武、神勇、殿前虎翼差一指揮,為臣親兵”時,宋神宗即親筆批復予以駁回,并說明:“所乞親兵牙隊,至管軍方許,可札與李憲令知。”[7](卷313)
8.追封三代。三衙凡位至節度使者,經郊祀后可以與現任宰相、樞密院長官一樣追封三代祖先為官。如太宗朝劉廷翰為殿前都指揮使,“嘗與郊祀恩,當追封三世,廷翰少孤,其大父以上皆不逮事,忘其家諱,上為撰名親書賜之”。[1o](《劉廷翰傳》)神宗元豐初年,賈逵拜建武軍節度使、殿前都指揮使,“請不俟郊赦贈三世官,神宗曰:‘逵武人,能有念親之志,其特聽之’”。[1o](《賈逵傳》)
9.喪儀。北宋對三衙將帥喪儀的制度,包括:皇帝輟朝一日,如仁宗朝“殿前都指揮使、保靜節度使蔚昭敏卒,贈侍中。故事,罷朝一日,詔特罷二日”。[7](卷1o2)皇帝還時常親臨祭奠,如神宗朝“殿前副(都)指揮使、武泰節度使盧政卒。輟視朝,臨奠之,贈開府儀同三司”。[7](卷315)追贈官職,高者往往可至侍中,如郝質、賈逵皆贈侍中;神宗朝之后,殿前都、副指揮使多得贈開府儀同三司,劉昌祚、苗授、姚麟等皆如此。位至節度使者,又可得謚號,如“馬軍副都指揮使、武昌節度使彭睿卒……法當得謚”。[7](卷1o6)蔭補子弟為官,如:“龍神衛四廂都指揮使、秦鳳等路副總管向寶卒,推恩外又許其家陳乞二人差遣。”[7](卷299)任步軍副都指揮使以上者去世,其家屬還可以借官宅操辦喪事,如神宗朝規定:“詔任管軍步軍副都指揮使以上死,許借空閑官宅居止,毋過三十楹,服闋還官。”[7](卷261)。
三衙地位的前后變化
應該著重說明的是,北宋三衙的政治地位前后經歷有一個由低趨高的動態變化過程,如歐陽修《歸田錄》卷1記載:“寶元、康定之間,余自貶所還過京師,見王君貺初作舍人,自契丹使歸。余時在座,見都知、押班、殿前馬步軍聯騎立門外,呈榜子稱‘不敢求見’,舍人遣人謝之而去。至慶歷三年,余作舍人,此禮已廢。然三衙管軍臣僚于道路相逢,望見舍人,呵引者即斂馬駐立,前呵者傳聲‘太尉立馬’,急遣人謝之,比舍人馬過,然后敢行。后予官于外十余年而還,遂入翰林為學士,見三衙呵引甚雄,不復如當時。與學士相逢,分道而過,更無斂避之禮,蓋兩制漸輕而三衙漸重。”南宋大學者朱熹對此事的解釋“也是積漸致然。是他權重后,自然如此”[11](卷128)堪稱一語破的。
大致說來,在陳橋兵變之后至宋太祖杯酒釋兵權之前,三衙地位顯赫,石守信、王審琦等“官爵階勛并從等,酬其翊戴之勛也”,[7](卷1)為眾文臣所不及。但自“杯酒釋兵權”之后及太宗、真宗兩朝,三衙的地位都呈急劇地下降趨勢。仁宗朝前期,也就是歐陽修所談到的“寶元、康定之間”,一方面是“重文輕武”的政策達到,所謂“國家承平之久,文事太盛,士以武弁為羞,而學者以談兵為恥”。[12](卷59《議戰》)另一方面是三衙自身的素質也降至谷底,如有學者已經指出:“長期倍受壓制和歧視,在宋仁宗朝造成了武將隊伍素質更進一步下降的后果,遂產生了一批怯懦無能、品行低劣的將帥。”[13]在兩者的綜合作用之下,其地位基本上降至北宋一代的最低點。然而,從慶歷三年“慶歷新政”開始,也就是歐陽修“余作舍人”之時,鑒于宋夏戰爭中暴露出來的嚴重問題,北宋“重文輕武”的國策逐漸向“重文但不輕武”輕變,而隨著狄青等一大批抗擊西夏的功臣進入三衙,三衙的素質也略有起色,其地位遂呈上升之勢。十余年后的仁宗末、英宗初,即歐陽修任翰林學士及再入為執政時,業已表現出了明顯的提高,即所謂“三衙漸重”。
此后,除元祐舊黨執政的少數時期外,神宗、哲宗、徽宗諸帝皆有志于對外用兵,尊寵將帥在所難免,故三衙的政治地位持續上升。如神宗朝熙寧九年四月,殿前都指揮使郝質等:往軍器監與權判監劉奉世等會議軍器。上批:“殿前、馬、步軍三帥,朝廷待遇,禮繼二府,事體至重。寺監小官,豈可呼召使赴期會?尊卑倒置,理勢不順,自今止令移文定議。”[7](卷274)宋人評論此事說:“至于熙寧,待遇之禮繼于二府,至有寺監召之而不可得者。吁!何其重也。”至徽宗朝,三衙遂達到了“為極品之官”[14](卷192)的。像政和四年六月,中書舍人陳邦光即曰:“管軍為武臣極任,今乃不入品序,止以本官為次等,欲望特詔有司參酌正。”遂詔送禮制局,“本局取到管軍臣僚稱呼等階,今定殿前都指揮使在節度使之上,殿前副都指揮使在正任觀察留后之上,馬軍都指揮使、馬軍副都指揮使在正任觀察使之上,殿前都虞候、馬軍都虞候、步軍都虞候在正任防御使之上,捧日、天武四廂都指揮使在正任團練使之上。從之”。[4](職官三二之七)
三衙的政治作用
正如朱瑞熙先生所指出的:“三衙將帥,不能參政。”[8](p552)限制武將,尤其是以三衙為主的高級武將的參政權,是北宋一以貫之的基本國策。如在宋太祖朝,“一日,太祖語(石)守信,將用周翰掌誥。守信微露其,周翰遽上表謝。太祖怒,遂寢其命”。[1o](《梁周翰傳》)宋太宗更是明確宣布云:“自梁、晉以降,昏君弱主,失控馭之方,朝廷小有機宜,裨將列校,皆得預御坐而參議,其姑息武臣乃如此。朕君臨四海,以至公御下,不唯此輩,假使李廣復生,亦無姑息之理也。”[7](卷37)因此,從總體上看,三衙在北宋政治生活中揮的作用不是很大。
當然,限制將帥的參政權,也不能理解成絕對不允許參政。其實,三衙對朝政表個人意見在北宋也并非少數,如仁宗時即規定三衙除本司公事之外,若“別陳利見,即關報閤門,依例上殿”。[7](卷156)真宗朝張耆于殿前都虞候任上,“時建玉清宮,耆奏疏謂殫國財力,非所以承天意”;[1o](《張耆傳》)楊崇勛,“久任軍職,當真宗時,每對,輒肆中外事,喜中傷人,人以是畏之”;[1o](《楊崇勛傳》)仁宗朝的郭承祐,“好事,指切人過失,時謂之武諫官云”;[15](《郭承祐傳》)等等。
更為關鍵的是,在北宋多次皇位更迭的過程當中,三衙往往也比較活躍,揮有不容忽視的重要作用。典型事例有以下三例:
第一,英宗得立,宰相韓琦為“定策元勛”,但殿前副都指揮使李璋協助宰相韓琦,對穩定英宗即位伊始的政局波動亦功不可沒。
李璋,是仁宗親舅李用和之子,仁宗以其為殿前副都指揮使,實寓托孤深意,《宋史李璋傳》記載:“仁宗書‘忠孝李璋’字并秘書賜之。宴近臣群玉殿,酒半,命大盞二,飲韓琦及璋,如有所屬。”英宗即位,時局果有不安之勢,一則英宗以外藩入繼,皇室內部覬覦者不乏其人,如仁宗曹皇后曰:“只是宗室,立了他,后莫有人爭?”[7](卷198注引《直筆》)北海郡王趙允弼更是自以“最尊屬,心不平”,公開揚:“豈有團練使(指英宗)為天子者,何不立尊行?”他比英宗高一輩,所謂“尊行”,就是指他自己。二則軍兵貪財希賞,“時禁衛或相告,乾興故事(仁宗即位),內給食物中有金。既而宮中果賜食,眾視食中無有,紛紛以為”,[7](卷198)軍心浮動。
在這政治敏感時期,李璋沒有辜負仁宗的期望,他的作用表現在下列三個方面:一是在“召殿前、馬步軍副都指揮使、都虞候及宗室刺史以上至殿前諭旨”時,進一步確立英宗的地位,“戒殿前班兵曰:‘今入殿,候見吾山呼拜時,汝輩方得山呼。’質(實為李璋)扣殿階白宰相:‘欲上殿看官家。’琦稟后,后許之。時英宗散被面,覆以帽子。質(璋)徐縉笏拂開,審觀之,降殿山呼拜,殿前班亦山呼拜”。(注:《長編》卷198嘉祐八年四月李燾注引蔡氏《直筆》,并考證說:“此時殿帥乃李璋,而郝質實為馬軍帥,《直筆》蓋誤。”故據之改屬李璋事。)二是否決了執政增加京城防備的擬議,史稱:“帝(仁宗)崩,執政欲增京城甲士,璋曰:‘例出累代,不宜輒易。’”[1o](《李璋傳》)三是痛責驕兵,及時地穩定了軍心,“殿前副都指揮使李璋呼其長,謂曰:‘爾曹平居衣食縣官,主上未臨政已優賞,爾何功復云云,敢喧者斬!’眾乃定”。對此,當時人就有將其與韓琦并列的高度評價,“時朝論稱有如此宰相、殿帥,天下豈不晏然”。[7](卷198注引《直筆》)
第二,殿前副都指揮使燕達與宰相蔡確等人合作,為確保哲宗順利繼承皇位揮了重要的作用。
神宗、哲宗之際,有所謂高太后“有廢立之謀”(即以雍王趙顥取代哲宗)和蔡確等擁戴哲宗有“元豐受遺定策殊勛”的政治疑案出現。在日后的元祐、紹圣新、舊黨爭中,新黨皆主此說,舊黨則力辨其誣,至有《新錄辨誣》、邵伯溫《辨誣》之作。由于神宗、哲宗兩朝《國史》、《實錄》已經雙方多次反覆篡改,皆非信史,完全澄清其歷史真相十分困難。但可以肯定的是,圍繞著哲宗即位,當時政見相左的各派政治力量確實有過激烈的斗爭,結果是以哲宗上臺但由高太后攝政,雙方暫時妥協而告一段落。對此,鄧廣銘、漆俠先生在《北宋政治改革家王安石》、《王安石變法》諸名著中已有初步闡述,筆者擬在其基礎之上另文再詳細考證,這里僅概述結論,并著重分析一下殿前副都指揮使燕達在其中的作用。
簡單地說,高太后反對神宗、王安石等人行新政實由來已久,而雍王趙顥不僅是她的愛子,兩人在反對新法方面更完全一致,曾聯手向神宗難,逼其罷免王安石。據《邵氏聞見錄》卷3記載:“神宗既退司馬溫公,一時正人皆引去,獨用王荊公,盡變更祖宗法度,用兵興利,天下始紛然矣。帝一日侍太后,同祁王(即趙顥)至太皇太后宮(即高太后)。……太皇太后曰:‘吾聞民間甚苦青苗、助役錢,宜因赦罷之。’帝不懌,曰:‘以利民,非苦之也。’太皇太后曰:‘王安石誠有才學,然怨之者甚眾。帝欲愛惜保全,不若暫出之于外,歲余復召用可也。’帝曰:‘群臣中惟安石能橫身為國家當事耳。’祁王曰:‘太皇太后之,至也。陛下不可不思。’帝因怒,曰:‘是我敗壞天下耶?汝自為之。’祁王泣曰:‘何至是也。’皆不樂而罷。”神宗所“汝自為之”,乃是引用太宗迫太祖子趙德昭自殺之語,可見對其已深有疑忌。待神宗彌留之際,趙顥先是倡由高太后攝政,“二月,神宗疾甚,辛卯,輔臣入問,至紫宸殿,顥乃邀于廊曰:‘上疾急,軍國事當請皇太后垂簾。’輔臣愕不對”;后在高太后的默許下謀位之心日益膨脹,像“太子未建,中外洶洶。皇弟雍王顥問疾,輒穿帳徑至皇太后所語,見宮嬙不避,神宗數怒目視之,顥無復忌憚”、“又奏乞止宿侍疾,皇后力爭,荊王頵亦奏止之,得不宿。既而數留禁中,頵屢牽臂引出”[7](卷352李燾注)等一類記載雖出于新黨之手,但大致上是符合事實的。
在這種形勢下,哲宗能否得繼父位就成了一個疑問,宋神宗有鑒于此,于是有托孤于蔡確、燕達兩人之舉,史稱:“事愈急,會確母得入禁中,皇后使諭確,使外托主兵官燕達等輔立,又因內侍閻守勤諭確協力早定。”蔡確,時任相,神宗對他的評價是:“群臣皆先皇帝遺朕者,如確自小官,朕親擢至此,必不負朕。然氣弱,得人輔之乃可。”[7](卷352李燾注)故又特意指定殿前副都指揮使燕達為其輔助,用意當然是希望以軍力為蔡確后盾。
燕達,時任殿前副都指揮使,是宋神宗親手提拔起來的親信將領,“神宗以其忠實可任,每燕見,未嘗不從容”,[1o](《燕達傳》)他對神宗也忠心耿耿。在立儲前夕,待蔡確派其弟蔡碩轉達神宗、蔡確之意后,當即表示:“愿盡死力,上助相公(指宰相蔡確)。”[7](卷352注)蔡、燕二人一文一武,文武合力,對高太后、趙顥等形成了較大的壓力,迫使他們不敢輕舉妄動,方接受了立哲宗為太子、由高太后攝政的折衷方案。能夠爭取到這一結果,對神宗為的變法派來說,在當時不利的條件下,已經是比較好的選擇了。
燕達不僅于立哲宗為太子時以武力協助了宰相蔡確,在哲宗登基前后,為防萬一,他還不顧忌諱,上奏要求親自率領全副武裝的六十名中下級軍官守在皇宮內東門外。史書記載:“逮神考升遐,宿衛于內東門。百官朝哺臨,由垂拱殿入,皇族親王由內東門入。(燕)達謂人曰:‘天子新即位,我坐甲于此,以備非常,萬一有奸人隨皇族而入,則事起不測,又豈能人人辨之。’將入上奏,人或止之曰:‘皇族之事,非所當,之恐被罪。”達曰:‘我蒙先帝大恩,拔擢常在眾先,之茍當,雖死何憾!’遂奏上。大臣嘉嘆之。”[7](卷353注)在燕達的請求下,宋廷遂打破常例,特允許燕達領軍校日夜于內東門“坐甲合親詣守”。(注:如《長編》卷353元豐八年三月李燾注引《密記》曰:“三月五日燕達奏,差殿前指揮使六十人赴內東門坐甲合親詣守,奉旨依。”并考證說:“惟燕達乞守宿內東門外,前此未有也。……應是達創有陳請,非舊例也。”可見是舉確實出自燕達一己之議。)燕達是舉,意在防范由內東門出入的皇族中有可能對哲宗不利者,對哲宗順利即位顯然意義非輕。從這個角度上講,神宗認為他“忠實可任”確屬知人善任。
第三,步軍都虞候(注:王明清:《揮麈余話》卷1何灌時為殿帥,但《宋史》本傳無載,又當時有殿前副都指揮使王宗楚,見《建炎以來系年要錄》卷1,何氏此時職務據《宋史》本傳實為步軍都虞候,管勾步軍司事。尋遷步軍副都指揮使。)何灌于徽、欽內禪之際,以武力為后盾,震懾了鄆王趙楷的搶位企圖。何灌,開封人,以善射著稱,積軍功于徽宗末年為步軍都虞候、管勾步軍司事。徽、欽內禪之際,他領兵入衛。當時正是金軍南下北宋國勢艱難,北宋皇族本應同心協力,共赴國難,但由于徽宗、欽宗父子素有嫌隙,早在宣和末年宋徽宗寵愛三子鄆王趙楷,已萌廢立之意,據時人胡寅說:“淵圣皇帝在東宮,當宣和季年,王黼欲搖動者屢矣。(耿)南仲為東宮官,計無所出,則歸依右丞李邦彥。邦彥其時方被寵裝眷,又陰為他日之計,每因王黼讒譖,頗曾解紛。”[16](卷27)待徽宗急于逃避金兵而禪位時,趙楷不顧大局,在宦官們的慫恿下,仍試圖搶位,《宋史何灌傳》記載:“帝內禪,灌領兵入衛。鄆王楷至門欲入,灌曰:‘大事已定,王何所受命而來?’導者懼而退。”宋人筆記中對此事更有詳細描述,如王明清《揮麈余話》卷1曰:“宣和末,祐陵欲內禪,稱疾作,令召東宮。先是,欽宗在朱邸,每不平諸幸臣之恣橫,至是內侍數十人,擁鄆王楷至殿門。時何灌以殿帥守禁衛,仗劍拒之。鄆王趨前曰:‘太尉豈不識楷耶?’灌指劍以示曰:‘灌雖識大王,但此物不識耳。’皆惶恐辟易而退,始亟趨欽宗入立。”何灌的阻止,成為粉碎趙楷等搶位企圖的一個關鍵性因素。
綜上所述,三衙在北宋皇位更迭過程中確實揮有比較重要的作用,這也并不奇怪,因為在古代專制主義政體之下,皇位新舊更迭往往是各種勢力競相角逐的政治敏感時期,北宋盡管重之輕武,武臣不得干政,但三衙管軍將帥,尤其是殿前都、副指揮使,作為直接握有京城禁軍兵權的強有力人物,他們的地位自然舉足輕重。
不過,北宋三衙參預皇位更替也呈現出鮮明的時代特點,即有節、有利。有節,是指其往往在以宰相為的文臣控制之下揮作用,不再像唐末五代那樣作為一個單獨的集團出現,而且時常表現為能主動同宰相等文官執政大臣密切合作。更重要的是,武力雖然是三衙將帥的后盾,但真正使用武力解決問題的在北宋卻幾乎一次也沒有生,他們主要是作為一種軍事威懾力量輔助宰相;有利,指的是,三衙將帥對皇位繼承的適當干預,多數情況下對穩定政局揮了不可替代的積極作用。像前面提到的英宗即位時的李璋、哲宗即位時的燕達、欽宗即位時的何灌等等,皆是如此。近年來有宋史專家撰文指出:“在宋代的政治生活中,野蠻蒙昧的色彩在消褪,文明理性的色彩在增多,政治運作的文明化、理性化的程度大大提高。”[17]三衙作為手握重兵的武將,能夠在皇位更迭中揮出上述良好作用,應該說正是北宋政治運作趨向文明化、理化性的重要體現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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