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間,張若琳一點困意都沒有了,充上電在微信里瘋狂語音吐槽。
張若琳:他什么意思啊,他就是說我丑唄!
陸灼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才聽完,對不起真的被笑到哈哈哈哈
陸灼灼:我是覺得你倆這也能碰上是不是太有緣了點?
陸灼灼:而且他也太欲蓋彌彰了吧!
張若琳:什么。
陸灼灼:想隨時看看你,才是實話吧?
張若琳:那應該換張好看的照片吧,我朋友圈有啊!
張若琳:他就是不爽,他就是在嘲諷我!
張若琳:幼稚!
陸灼灼:我也搞不懂,可你現在生氣這個是不是沒有意義啊?
一語驚醒夢中人。
是啊,有什么意義呢?
不是要把他當做一個紳士的陌生路人嗎,為什么還要想這些細枝末節?
張若琳洗了個澡,躺在床上,手機拿起又放下,放下又拿起,發了半刻鐘的呆,還是在聊天框里輸入:謝謝。
發送。
一個紅色感嘆號出現在綠色框框前,下面跟著一排灰白小字——
消息已發出,但被對方拒收了。
張若琳坐起,瞪視著屏幕有點反應不過來。
他把她刪了?
好聚好散是做不到了,相忘于江湖也不行?
陳逸,至于嗎?
氣憤的張若琳睡得極差,翌日又連坐兩班飛機,起起落落顛得她又困又暈,落地時鼻息里盡是機油味,讓人惡心卻又吐不出來。
她討厭飛機。
還有飛機場。
首都機場雖然很大,但標牌設置合理托運安檢都很好找,可這個小城的小機場,出來就是大馬路是什么情況?
門口只有的士,公交車在哪?
她這時才真正有一種不安——對故鄉的陌生感。
張若琳拖著行李箱幾乎繞著機場走了一圈,問了好幾個人,才找到機場大巴候車點,一路顛簸到了集散點,又換乘公交,到達旅館時她連多說一句話的力氣都沒有了,咕咚咚喝了一整瓶礦泉水,也沒來得及吃飯,趕緊去報警。
警察沒有查到張志海的任何住宿和出行記錄,說他應該是住在朋友家,或者是租了房屋。
朋友家?他在這里,哪里還有什么朋友。
“那沒有其他辦法能找到他了嗎?”她急道。
警察說:“如果是服刑人員釋放,出來第一件事應該就是辦電話卡,我們會請通訊部門查一查,有了聯系方式就好辦了。”
“什么時候能查到呢?”
“得明天了。”
來都來了,她也不急于這一天,事情已經比想象中順利得多。
離開派出所,張若琳在一家街邊小店要了一碗小面,城市雖然陌生,小面卻還是記憶中的味道,辣勁沖散了眩暈感,她終于恢復了點生氣,回到小旅館想好好把這幾日缺的覺給補回來。
可是旅館的隔音趨近于無,隔壁男女從看片到做愛再到爭吵她聽得清清楚楚,眼看已經零點,他們已經吵到誰給誰沖了幾次點卡,誰給誰開過幾次卡座,張若琳忍無可忍,徒手敲墻。
“砰、砰、砰!”
呵,還真是一點隔音都沒有,這墻聽著像三合板隔出來的。
“敲什么敲,要投胎啊!”那邊傳來怒喝。
“很晚了,不要打擾別人休息。”她喊。
“你不會閉上耳朵啊?耳朵那么賤非要聽干什么!”女的先開罵。
男的接上:“聽爽了也想要是嗎,想就開門,少嘰嘰歪歪!”
說著兩個人還意猶未盡,好似忽然同仇敵愾了,到她門口使勁敲門,那門看著也不結實,哐哐晃蕩。
張若琳此時心底才生起恐懼,一路心情復雜,精神困頓,她快忘了這是第一次獨自“旅行”。
她連忙給前臺打電話,老式的電話竟還能撥通,撥了兩回才傳來老板蔫了吧唧的聲音,“什么事?”
“隔壁太吵了,我說了兩句,他們就使勁敲我的門。”
“那你就少說兩句啊?”老板大概是夢中被電話叫醒,很不耐煩。
張若琳驚了,“他們也會吵到別人啊?”
“沒別人,今晚就你們兩間。”
“他們這樣我很不放心,在你的旅店你不應該保證我的安全嗎?”
“沒事的,他們是熟客了,你別跟他們較勁睡自己的就行了,要求那么多,你去住大酒店啊!”
電話被掛斷,張若琳又驚又怒,這是什么黑店?
看著哐哐晃動的門,她瑟縮在床角,不再發出一點聲音。
這是68塊錢一晚付出的代價。
沒有了回應,隔壁男女果然罷休,回去也沒有接著大吵了,細細碎碎地說話。
一切似乎對于平靜,張若琳卻再也沒有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