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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邊大片的小薊托著紫色的花苞迎風灑下花粉;醉蝶花滿滿漲漲的花苞,引誘得蜜蜂、蝴蝶往來紛紛;粉色的打碗花、紫色的蔦蘿攀爬在長滿苔蘚的樹干上,風一吹,仿佛無數小鈴鐺無聲搖動。
“來,閉上眼睛,伸出舌頭。”金折桂背著右手,向金蟾宮招手。
金蟾宮手里握著一朵蔦蘿,跳著跑過來,憨態可掬地將眼睛一閉,伸出舌頭來。
金折桂將手上捏著的通泉草小巧的花托在金蟾宮舌頭上一點。
“甜的?”金蟾宮睜大眼睛驚喜地喊,“姐姐,快給我糖。”他許久沒吃到什么有味道的東西,此時好容易嘗到了甜滋味,就拉著金折桂的袖子晃。
“你來,我教你怎么吃糖。”金折桂拉著金蟾宮,叫他看她是怎么從通泉草、喇叭花上找到“糖”。
金蟾宮跟著金折桂將通泉草的花托拔下來用舌尖去舔。
“孩子,給。”瞽目老人將一把草遞給金蟾宮。
金折桂看著那草也納悶了,瞽目老人說:“剝開了吃。”
金折桂替金蟾宮剝開一根草莖,只見一層層草葉包裹著一條毛茸茸、軟綿綿的白色東西,看著像是狗尾巴草沒長出來的“狗尾巴”,將那白色東西嘗了嘗,看金蟾宮盯著她看,就將東西塞在金蟾宮嘴里。
金蟾宮此時沒什么點心、果子吃,雖那嫩嫩的“狗尾巴”味道清淡,但似有若無的一絲甜意,已經足夠叫金蟾宮迷戀。
“還要,還要。”金蟾宮將剩下的草莖都遞到金折桂手上叫她剝。
前兩日看見金折桂、金蟾宮姐弟這樣爛漫富有童趣,其他人也覺受到鼓舞。可今日,籠罩在浮躁、不安氛圍中的眾人只覺得金蟾宮歡笑的聲音分外聒噪,就好似他們家出殯,偏有人開懷大笑。
“娘的!吃兩根草根子就樂成這樣!”誤殺同伴的柯護院心理比任何人都復雜,一雙眼睛陰鷙地看向金蟾宮、金折桂,“公子,他們一路上都不喝溪里的水,肯定有古怪。”
有兩個人附和柯護院,“對,事有反常必有妖。回回喝水看那丫頭折騰半天,我這一顆心就懸著,水含在嘴里咽都咽不下去。”
梁松本坐在一邊,看金蟾宮嘗到一點“甜頭”就歡喜雀躍,心里莫名地感到安慰,于是他也學了瞽目老人在草叢里給金蟾宮摘了一把草根子,此時聽柯護院等人發牢騷,就說:“隔行如隔山,花前輩他們那一門里的規矩多的是。再說跟小孩子家爭什么?”
柯護院冷笑道:“還是梁大哥心寬體胖,蒙戰有問題,你瞞著,還放他走;如今這一老兩小古古怪怪,你也護著。好人都是你,壞人都是我們們!”
“柯兄弟——”梁松握緊拳頭。拳頭里的草莖扭曲、折斷。
曾公子道:“柯大哥稍安勿躁。”神色故作輕松地對瞽目老人說:“老人家,你們跟我們們一起喝溪水好不好?我們們都喝,你們不喝,也不怪我們們這的幾位大哥心里犯嘀咕。”
瞽目老人雖看不見金折桂到底怎么捯飭出水叫他吸著喝的,但在他眼里金折桂心智遠非稚童可比,心里信她,就惆悵道:“可是喝了血水,老朽再給人算命,就算不準了。”
“老東西胡亂語!”柯護院冷笑。
“柯大哥!”曾公子喝道,眉心微蹙,金折桂祖孫三個已經有三天挖坑用草根子喝水了,他們喝一次,他心里的疑云就多一層。有道是疑心生暗鬼,此時不獨柯護院,就連他也覺得自己日日喝下的水有問題。“既然花前輩因為門規不能喝血水,從今日起,我們們也……”
“哎呦!”一個護院捂著肚子喊了一聲,噗地放了一串響屁,然后快速地向樹林里竄去,只留下一股濁氣。
曾公子有些尷尬地咳嗽。
人有三急,況且他們日日吃烤肉、喝溪水,偶爾有拉肚子的也實屬尋常,可惜,這事出在眾人都疑心溪水有毒的時候,于是柯護院等人紛紛捂著肚子檢查自己,然后將瞽目老人、金折桂姐弟,并護在金折桂姐弟前面的梁松圍成一團。
“快說,溪水到底有沒有毒?”柯護院面孔扭曲、猙獰。
梁松道:“柯兄弟,無憑無據的話不要亂說,咱們一群這么多人,怎么就一個兄弟……”
話音未落,有受傷很深的護院嘴里哎呦出聲,湊近看,就見那人臉色赤紅,眼神渙散。
這又是實屬正常的傷后癥狀,但柯護院等人立時拿著這發作道:“看,又有一個兄弟發作了,他用了溪水清洗傷口,定是溪水里有毒!”
曾公子眼瞅著自己的人起內訌,又望了眼瞽目老人,想著三字,就對柯護院等人厲聲道:“柯大哥,我們們的人素來和睦,最忌諱疑神疑鬼的事,如今你既然這般信不過我們們,就請你走吧。”
柯護院用力地握著腰上的寶劍,虎口因太用力,撕裂一般得疼痛,“公子,梁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