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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地小說網 > 山海經密碼(全5冊) > 第六章 深藏巴國的秘密

                第六章 深藏巴國的秘密

                有莘不破循聲看去,一個須發又密又長的男人坐在不遠處的石頭上,一身破破爛爛的衣服,如果不是那雙明亮得叫人吃驚的眼睛,有莘不破幾乎以為他是一個野人。

                “你是誰?”四人異口同聲喝道。這個男人是什么時候來的?在場四個人竟沒人察覺。難道他是對方早就埋伏在這里的殺招?

                雖然從來沒見過他,但對這個連容貌也看不清楚的男人,有莘不破心中竟無來由地生出一股親切的感覺。那男人看著他,眼神似乎也很親和,“小伙子,你這么亂打殺不死他的,不過你身體不錯,力氣夠大,說不定能把他累死。只是太浪費力氣了。”

                “哦?”有莘不破眼睛一亮。

                他早就意識到對手用的可能是某種邪法,只是自己沒找到對方的死門而已。“可我幾乎都把他打粉碎了啊。”

                那男人笑了笑,說:“找不到血宗傳人的血嬰兒,就是把他剁成爛泥也沒用。”

                血嬰兒!聽到這個詞,血晨和雷旭臉色大變。

                “血嬰兒是什么?”有莘不破恭謹地問,“是他們的死門嗎?”

                “應該說是他們最堅韌的生命源點。不過你只要能摧毀它,嘿嘿,他們就完了。”

                有莘不破喜道:“怎么才能找到他們的血嬰兒?”

                雷旭陰沉著臉,以影魅神功催動影子暗暗向那個男人襲去;血晨跨出了一步,只要那個男人再提到什么,他立馬就要動手殺人;靖歆卻忽然想起了什么,左腳向后微微挪動。

                那個男人似乎完全沒有注意到他們的舉措,在他眼里,仿佛這個懸崖邊沒有其他人的存在,只剩下眼前這個看著很順眼的少年。不過他也并沒有回答有莘不破的問題,卻道:“小伙子,你問了我好幾個問題了,還沒告訴我你叫什么名字。”

                “有莘不破!”

                這神秘男子的眉毛揚了揚,連眼睛仿佛也在微笑,“為什么要姓有莘啊。這個姓不好。”

                “誰說的?這是一個了不起的姓氏!”

                “哦?”

                “這個家族有著無數動人的故事,也出過無數英雄好漢!”

                “這些故事是誰告訴你的?”

                “我的祖母。”提起祖母,有莘不破臉上不由復現出了笑容,一時間忘了身邊強敵環繞。“小時候,她常常在我睡覺前給我講有莘氏的故事……”

                “哦,是嗎?”那男子微笑著,似乎完全沒有注意到一個淡淡的影子繞到了自己的背后。

                “你呢,你叫什么名字?”有莘不破問道。

                “我年紀比你大,說話不能這么沒禮貌。”神秘男子語間仿佛帶著點責備的意思,但語氣中卻充滿了和善。

                有莘不破一愕,重新問了一句:“前輩您貴姓,怎么稱呼?”

                一直在琢磨著的靖歆突然想起了什么,眼光中現出恐懼的光芒,便聽那個男人說:“我也姓有莘,這個姓,好久沒人提起了……”

                有莘不破狂喜道:“你、你……你就是……”

                “我叫有莘羖。如果沒有你,本應是這個姓氏最后一個男人……”

                有莘羖?這個男人竟然是有莘羖!

                烏懸隱身在日暈之中,盯著江離。這個家伙真是奇怪,七香車都快被烤焦了,人也被烤得脫水,居然還在那里唱歌。

                江離的嘴唇已經干裂,喉嚨更是沙啞,唱出來的歌詞連他自己也聽不清楚,可他還在那里忘情地唱著:“青云衣,白霓裳,舉長矢,射天狼……杳冥冥……杳明明……”

                江離終于倒下去了,是想起了杳杳不可見的過去,還是感悟到茫茫不可知的未來?這些烏懸都不可能知道,他只知道,這個被血晨視為有窮商隊最難對付的人終于在嘆息一聲之后就倒了下去。

                一滴水珠從江離的臉頰滑下,那是淚水?還是汗水?

                狂喜中的烏懸沒有注意到那滴水珠,它在被酷熱蒸發掉以前,溜進了龜裂的地面。他也沒有留意到一片小葉被一陣熱風吹起,悄悄地飄離江離的身邊,飄向高空。

                杜若見羿令符拿起了落日弓,但她并不擔心。箭手在大霧中等于失去了眼睛,射出來的箭也就失去了威力。

                霧越來越濃,視力可以穿透大霧的杜若可以清楚地看到羿令符連衣袂也變得濕漉漉的。再過半刻,濕氣就會侵入他的肌膚;再過一刻,濕氣就會侵入他的血液;半個時辰之內,濕氣就會侵入他的骨髓。那時候,這個男人將在她濕氣的控制下生不如死,只剩下兩個選擇:成為她的傀儡,或者自戕!

                祝融之羽!一道火光破空而上,隨即落下,化成一個火環,在羿令符的周圍熊熊燃燒著,給火環內的一人一馬帶來了短暫的干燥和溫暖。

                “你撐不了多久的!”杜若暗暗道,催動比方才更濃的濕氣,向羿令符掩來。

                血晨的臉色變了,雷旭的臉色也變了,靖歆臉上早已慘無人色。

                “擒殺有莘羖者,賞萬金!庶人封侯,官卿加爵!”在這樣的激勵下,還是沒人敢接下這個“美差”,這件事情甚至連血祖也做不到。

                大夏王的威嚴、血祖的暴力,這是最令天下人戰栗的兩件事情。但叛逆了大夏王幾十年,和血祖做了一輩子的仇敵,有莘羖卻還活著!

                “你就是有莘羖么!”雷旭突然狂笑起來。

                “他瘋了嗎?”靖歆想。

                “聽說有莘羖是天底下寥寥幾個能召喚始祖幻獸的人,嘿嘿,如果你真的是,召喚出來讓小爺看看啊!”雷旭額頭流著冷汗,狂笑著向有莘羖邁去。

                靖歆懂了,這個不知死活的后生小子在冒險,他在賭眼前這個人是不是真的有莘羖。但對靖歆來說,無論真假,他現在只想逃。“有莘羖”這三個字太危險了,哪怕眼前是個假的,他也不愿意面對。“讓這愚蠢的小子去試探吧,我爭取的就是他動手的那一刻。”

                雷旭一步步向有莘羖走去,有莘不破不動,血晨也不動,兩個人的理由是一樣的:如果這個有莘羖是真的,那么根本沒有幫忙的必要;如果這個有莘羖是假的,那么何必幫忙?

                雷旭離有莘羖還有十步,但有莘羖背后的影子卻漸漸顯現出來——一條蟒蛇的形狀。雷旭動手了。他的影子突然變成紅色,盤繞上來,像一條巨蟒一樣纏向有莘羖的脖子,死命勒住,收緊……

                “用影子遠攻,如果情況不對,馬上就撤……”這是雷旭自以為聰明的打算。

                “雷旭一落下風,馬上就撤!”這是血晨自以為萬無一失的計劃。

                “雷旭一動手,馬上就撤!”這是靖歆膽小而謹慎的行動。

                “哈哈……管你是不是真的有莘羖,被我的血影之蟒纏住,也只有死路一條。”雷旭狂笑著。

                這時候雷旭沒有發現,那個被他笑為“膽小鬼”的靖歆已經逃了;他更不知道,隱身在一塊巨巖后面的雒靈,正無聲地悠悠一嘆。

                九尾狐的邪惡

                “哈哈……”

                狂笑中的雷旭正期待著對手的頸骨被自己的血影勒斷的聲音,但聽到的卻是血影籠罩下的一聲長嘆。這聲長嘆仿佛是在說:本來,我并沒有打算直接介入你們小一輩的爭斗……

                有莘不破大喜,血晨大驚,但所有的反應都來不及了。

                在電光火石的那一瞬間,有莘羖的手從血影中伸了出來,往那晃若實體的血影上一掏。

                雷旭沒有落下風,因為根本就沒有對抗的過程,有莘羖一出手,戰斗就結束了。血影之蟒煙消云散,雷旭的整個身子也停頓在那里。唯一證明他還活著的,是那對充滿恐懼的眼睛,那是自知必死的人才有的特殊眼神。

                雷旭唯一還能活動的眼珠緊緊地盯著有莘羖手掌中漂浮著的一團指頭大小、緩緩蠕動、若有若無的血塊。

                有莘不破眼睛一亮,“這就是他不死的秘密——‘元嬰’嗎?”

                有莘羖點了點頭。血教的肉身修煉號稱天下第一,如果不能毀滅血宗傳人的血嬰兒,他們就有無限次復活的可能性。

                “我懂了。”有莘不破說,“但怎么找到他們的血嬰兒還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有莘羖笑了笑,并不說話,因為有莘不破這個問題也不是一兩句話能夠說清楚的。他制住血嬰兒的手掌開始收攏。

                “不要——”血晨厲聲慘叫著。

                雷旭的身體轟然倒地,片刻間便化成一灘血水。

                血晨頓時仿佛失掉魂魄般跪倒,突然放聲大哭,跟著放聲大笑,跟著發瘋般爬到那灘腐臭的血水旁邊,用腦袋去撞地面,用指甲抓破自己的臉,用舌頭去舔那些腐爛的血肉和發臭的血水。

                有莘不破看得腸胃反轉。他沒想到活著的這家伙比死了的那家伙更加令人作嘔。就在這時,地上的血肉炸了開來,化成一片血霧,有莘不破一驚,向后急退,腳下一空,掉下了懸崖,危急間右手急抓,插進了懸崖邊上的巖石,一借力,躍了上來。

                崖邊一片狼藉,有莘羖鎮定如恒,坐在一堵不知何處來的銅墻后面。厚達一尺的銅墻在這片刻間竟然已被血霧腐蝕得千瘡百孔。

                那個剛剛還在為同伴之死傷心哀嚎的血晨,卻早已杳無蹤影。

                “可惜,讓他跑了。”

                “不一定跑得掉吧,你的一個同伴追過去了。”有莘羖說。他仍然安坐在那里,死了一個雷旭,跑了一個血晨,對他來說都無所謂。

                “我的一個同伴?”

                “嗯,剛才一直隱身在巖石后面。那人對你沒有惡意,對那三個人卻充滿戒備,應該是你的同伴。”

                “我贏了。”杜若想。濕氣在她的催動下已經攻進了那個火圈。

                這時,羿令符又張開了他的弓,落月弓!

                “他又想干什么?”讓杜若吃驚的是,羿令符的箭這次不是對準了天空,而是瞄向她所在的方向!

                “他發現我了,怎么可能?不!他瞄得偏了。是了,我剛才濕氣催谷得太急,讓他察覺到濕氣的來源!哼!看來他的鷹眼還是沒法看透我的‘云迷’,所以才沒法瞄準。”就在杜若想轉移陣地的時候,羿令符發箭了。

                “哼!什么神箭手?沒看清楚就亂射!啊,好好聽啊,這是什么聲音?是曲子么?咦?為什么這么冷,這,怎么回事?”

                大霧突然消失了,空氣中所有的濕氣都被那一箭“廣寒曲”引到了杜若周圍,結成一塊大冰。

                被凍在巨大冰塊中的杜若,憤怒地盯著冰塊外的那個男人。對方僅僅用了一點寒氣,就讓整個形勢逆反。而困住自己的,竟然是自己招來的水汽。

                他會怎么對付自己?是要把自己活活凍死?還是等寒氣耗光自己的體力,再打開冰塊折磨自己?

                杜若想求援,可是這會兒動都沒法動。或許自己死掉以后會被血晨和雷旭他們嘲笑吧。一向看不起男人的她,竟然被一個自己以為吃定了的男人一招制服。

                見血晨利用雷旭殘存著靈力的血肉施展“血霧之遁”逃命,雒靈就追了下去。其實對追擊血晨她并沒有很大的興趣,只是不想在那種情況下和那個自稱有莘羖的男人見面。師父說過,世上有一個叫有莘羖的人,是天下第一負心男子。

                雒靈不想在有莘不破面前表露出對有莘羖的厭惡,因為有莘不破很崇拜這個男人,每一次聽到有人提起這個名字都兩眼放光。雒靈也不想因為有莘不破的原因而討好有莘羖,所以她避開了。

                “都已經追出數里了,由他去吧。”雒靈轉身向車陣掠去。

                血晨化作一道血影狂逃,在雒靈轉向的時候也緩了緩,似乎發現了什么,但這遲疑只持續了一小會兒,便又加快了速度。

                羿令符以祝融之羽引來南方之精,燒化了巨冰。被凍得全身發顫的杜若掉了出來,跌坐在地上,抬起頭,不解地望著羿令符:“為什么要放了我?”

                羿令符在馬上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什么話也不說,一勒韁繩,絕塵而去。

                “羿令符你給我回來!給我說清楚!”

                “羿令符!不殺我!你會后悔的!”

                “你會后悔的!你一定會后悔的!”

                杜若聲嘶力竭地叫著,突然發現自己遇上的,是一個完全無法捉摸的男人——就像這個男人的箭一樣。

                “不錯不錯。”

                杜若猛地抬頭,一個威猛的男人正站在身邊不遠處。竟是巫女峰下那個神秘男子!但杜若卻不認識他。

                “你,你是誰?”

                那男人仿佛完全沒有聽到她的話,自顧自贊道:“羿之斯有個好兒子啊!”

                烏懸舉起烏金劍正要擊下,給垂死的江離最后一擊。突然臉部一癢,晃開頭一看,驚得瞠目結舌,不知什么時候,日暈中竟然長出若干枝葉來,剛剛碰到自己臉部的就是一片剛剛長出來的小葉芽。

                “不可能!不可能!在太陽上生根發芽,開什么玩笑?”火能燃木,但是那些枝葉的確是在自己召喚來的幻日中蠶食著太陽之精。

                “這,這是什么法術?沒天理!沒天理啊!”面對這種超乎自己想象力的事情,烏懸的神經幾乎在一瞬間崩潰。

                “躲在日暈里不悶么?”

                烏懸向下望去,原本裂開的地面正源源不斷地涌出清泉,不知何時已經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形成一個淺淺的小池,深不過膝,清澈見底。拉七香車的木馬歡快地嘶叫著,踐踏著不斷漫開的泉水,沐浴著過分燦爛的陽光,它身上的花開得更香更密了。

                幻日長出來的枝葉向下生長,插進水中,植根泥土以后,枝干迅速變大,長成一株下抵湯谷、上接幻日的大樹。

                “扶桑……這莫非是扶桑?”烏懸吼叫道。

                “不錯。”江離坐在水中,揚起水滴滋潤自己的肌膚,同時不忘向肩頭上終日熟睡的小九尾靈狐灑上幾點,輕撫幾下它的毛發。這是一頭奇怪的寵物,方才幾乎被烤成一張焦狐皮,可它居然還能睡得著。

                幻日的太陽之精被扶桑吸食得差不多了,烏懸駕著烏金劍降了下來,雙足沒入水中,踏到地面,手一反,緊緊握住自己的烏金寶劍,心中卻一點勝算都沒有。此時此地,有水有木,枉費了自己偌大真元才幻化出來的“幻日之境”已被這小子破了!可江離還在不斷地催生扶桑。

                “他一定是為了積儲對付我的力量!”烏懸想著,趕忙橫劍擋胸,做好了和對手同歸于盡的打算。

                江離站了起來,嚇得烏懸連退兩步,但這美少年卻沒有動手的意思。“你為了對付我一個人,把這片土地糟蹋成這樣,唉,作孽!”

                江離說著,袒露了自己的右肩,露出琉璃一般光滑的肌膚。天下間便是女子也沒幾個有這樣漂亮的肩膀。烏懸雖是一個正兒八經、不懂風情的大男人,可也看得呆了。

                這個年輕人就像一朵剛剛出水的芙蓉,又像一個剛剛摘下的青蘋果。如果把烏懸這個大煞風景的家伙剔除出去,這副圖畫簡直可以令成千上萬男人和女人為欲望而犯罪。

                “要動手了嗎?來吧!”烏懸色厲內荏地呼喝道。

                江離卻不理會他,伸出赤裸的右臂,按住扶桑,一滴水珠從他修長的手指末端流下來,如一顆珍珠滾下,滑過他的手背、手腕、手臂,落在淺淺的池水中,化作一個漣漪。

                天色變了。是扶桑樹招來了風,還是風搖動了扶桑樹?是扶桑樹招來了云,還是云籠罩住了扶桑樹?烏懸挪開劍,“對方要動手了,一定!”他知道自己將面對的是一個前所未有的強敵!不能再留手了。他深深地吸一口氣,布滿皺紋的臉上啪啪啪地掉下十幾塊死皮來。

                “嘩嘩嘩……”暴雨驟至,雨水沖在烏懸的臉上,死皮落盡,一張年輕陰郁的臉出現在這個風雨交加的土地上。這就是那個長相古樸的老者嗎?為什么他會突然變得這樣年輕?

                江離沒興趣知道。他背對著烏懸,仿佛根本不怕對方偷襲。烏懸握緊了烏金劍,卻猶豫著不敢進攻。他已經失敗了一次了,這是他最后的力量,只能成功,不能失敗。

                江離收回了手,輕撫長發;烏懸五指出汗,握緊劍柄;江離扯下了鎮發;烏懸趕緊橫劍擋胸;江離手一甩,飛揚的長發暴射出千萬道光芒,在風中化作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顆種子,怒雷一震,千千萬萬的種子隨風飄揚,隨雨入土;烏懸呆住了,他突然明白眼前這個少年根本沒興趣對付自己,他做這么多動作,為的僅僅是給這片被自己烤焦了的大地重新植入生機。

                “你走吧。”江離說。他的頭發已經落下,被雨水打濕了的頭發已經變成灰白色,暗淡無光地垂在這個年輕人半裸的肩背上。

                雨漸漸小了,但烏懸卻覺得冷,冷得發抖。還沒過招,但他知道自己已經輸了,徹底地輸了。

                桑谷雋在地下千丈處取了黃泉之泥敷臉,把頭包得只剩下兩只眼睛,這才回來找有莘不破晦氣。“這小子骨頭又硬又臭,應該還沒給那幾個家伙整死吧。”先到崖邊,在地底用透土之眼一望,嘿!他居然還在!那三個跟屁蟲卻不見了,只多了一個須發滿面的男子。有莘不破拉著那人的手歡天喜地地不知在說什么。咦,那人是……

                桑谷雋定眼一看,不禁又驚又喜。喜的是那人竟然是多年不見的有莘羖,自己最崇敬的有莘伯伯。驚的是有莘不破竟然好像也和有莘伯伯很熟,看兩個人的神態,親密得有如一對父子。

                “有莘伯伯怎么……慢!他們都姓有莘啊!難道是親人?不管他,先把有莘不破打一頓再和有莘伯伯相見。若先和有莘伯伯見過禮,他一出手調停,我這仇可報不了了!”

                在桑谷雋的陰笑中,有莘不破足下周圍的土壤開始發生變異。

                有莘不破手舞足蹈地向有莘羖訴說著自己從小以來的生活和這段時間的經歷:“江離啊!嘿,這小子竟然……”他不但未留心腳下慢慢成形的陷阱,更未注意到有莘羖嘴角似有意、似無意的一笑。那一笑就像一個老奸巨猾的大人看見一個小孩躡手躡腳地掩上前來,要把另一個小孩絆個跟頭。這個大人會不會給那個就要吃虧的小孩一個暗示?

                有莘羖笑了笑,想給有莘不破做一個鬼臉。就在他臉上肌肉想扭動的時候,才突然發覺自己因為嚴肅了太多年,臉上的肌肉變得有些僵。原來想作鬼一回,也需要年輕的心境。

                有莘不破見有莘羖突然怔怔出神,問道:“舅公,怎么了?”突然腳下一沉,整個人陷了下去。

                “你走吧。”江離說。

                烏懸呆了呆,突然撲通一聲在過膝的湯谷中跪下了。他知道自己不是被這個少年打敗了,而是被這個少年征服了。

                “你,您是太一宗嫡傳,對不對?”

                “那又怎么樣?”江離還是沒有回頭。

                烏懸喜道:“那你為什么還要幫那個商人?那個有莘不破!你應該和我們站在同一戰線才對啊!”

                聽到這么一句沒來由的話,江離不禁一怔,回過頭來。

                “您是大夏王族啊!怎么能幫著叛逆的商人來打我們!”

                江離又是微微一怔,道:“你胡說什么?”

                烏懸跪在水中,陰郁的臉開始綻放著滿懷期盼的興奮,雙手張開,仿佛要歡迎一個王子的歸來一般,“您是大夏王族啊!太一宗的嫡傳,每一代都是大夏王族的血脈,大夏立國以降,幾百年來從沒有例外過。您是我們鎮都四門這一代傳人的首領啊。我、還有杜若,這一代鎮都四門的所有傳人,都是您的下屬。”

                江離呆呆地聽著,默默無語。

                “回來吧。”烏懸歡喜地呼喊著,“血晨那家伙根本就不配做我們的首領,自從上一代太一正師出走夏都,鎮都四門已經四分五裂。山鬼入魔,河伯遠走,現在只有像您,您這樣的神通和器量才能讓我們重新統一起來,振作起來!您……”

                “你走吧。”江離打斷了他。“我不知什么鎮都四門傳人,我也不是什么大夏王族。我只是一個修天道的人……以后別讓我再見到你。”

                “可、可是……”

                “趁我還沒改變主意,快走。”見江離的臉色沉了下來,烏懸不敢再說,嘆了一口氣,流連著御劍東飛。

                “大夏王族么?”江離揮一揮手,想要幫助剛剛破土發芽的林木花草生長,才發現自己的靈力幾乎已經用盡了。

                他沒有發現,扶桑樹上,一個人正靜靜地看著這一切。

                “他們還沒回來?”羿令符問。

                “沒有啊。”羋壓立在轅門,大有一夫當關之勢。

                “雒靈呢?”

                “雒靈姐姐好像累了,在‘松抱’休息著呢。”

                江離吸一口氣,真氣行到太陰肺經,突然一窒,呼地吐了出來。

                “不要太勉強。”

                江離微微一驚,抬頭看時,一個青衣人立在扶桑上,衣袂隨風,飄灑的雨點卻沒有一滴落在他的身上。

                “師父?”江離幾乎叫了出來,但隨即知道那人不是,但為什么會有這樣熟悉的感覺?

                青衣人揮了揮手,雨停了。

                青衣人再揮揮手,云散了。

                太陽露出了可愛的臉,暖洋洋地照耀這片生機盎然的土地。日光下,江離終于看清了那人的容貌:那是朝陽愿意親近的青春樹,那是鳳凰愿意停留的梧桐枝,那是愛情詩里歌詠的美少年。

                “若木……”這個名字江離幾乎就要脫口而出,雖然從沒見過他,但江離知道他就是。是師兄若木!

                青衣人雙手優雅地捏了個口訣,風過扶桑,給萬物帶來一陣草木清香,幼稚的花草樹木在清香中歡快地生長著,一彈指草成圃,再彈指花吐芬,三彈指木成林。

                “若木……”江離終于呼喚了出來。

                風托著一片巨葉,巨葉托著青衣人,緩緩降落在江離面前。地下不再涌出的泉水已經退盡,一叢解憂草長出來,托出青衣人的雙足,仿佛怕地面的污泥褻瀆了他。

                “師兄?”看著近在咫尺的青衣人,江離叫道。

                “江離?”青衣人點點頭,也叫出了江離的名字。

                江離笑了,若木也笑了。

                羿令符來到“松抱”車前,正想敲門,卻見雒靈已經微笑著打開了車門。

                “他們沖有莘不破去了?”

                雒靈點了點頭。

                “解決了?”

                見雒靈又點了點頭,羿令符便離開了,“松抱”門也輕輕關上了。

                “能看穿男人心事的女人……”羿令符望了一下在頭頂盤旋的龍爪禿鷹,“體貼得讓人找不到討厭的借口,這究竟是可愛,還是可怕?”

                “師兄……我,你……”

                “你到底要說什么啊,小江離?”

                “別這樣叫我!”江離說,他努力地控制自己的情緒,希望自己能像若木那樣平靜,“我不小了。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青龍啊。他是這樣叫你的。”若木微笑著,伸手撫摸了一下江離灰白色的頭發,在他的額頭上輕輕親了一下。江離只覺額前一點清涼透了開來,隨著這股涼意,披在右肩的頭發已變得烏黑亮澤。

                “師兄……”若木的關照,江離承受得很自然,心中又多了幾分親切,剛想說什么,卻見若木的右手不知什么時候變成一段枯木,根節如刀,勁風大作,向自己棲息著九尾靈狐的左肩戳了過來。

                殺肥遺

                江離被若木的舉措驚呆了,不過,若木襲擊的并不是江離,而是他肩上的九尾靈狐。

                就在這電光火石的一閃間,無論什么情況下都安睡著的九尾靈狐突然暴醒,嘴巴一張,化成血盆一般大小,利牙如刀,硬生生把若木的整個枯木形右手給咬斷了。接著向江離的脖子咬了下去,若木左手一擋,不敢戀戰的九尾靈狐趁勢跳開,幾個起落,消失在隱隱青山間。

                江離驚魂稍定,疑惑地看著若木:“師兄……它……”

                “它是一只千年妖獸!你是最近才遇到它的,是不是?最多不會超過三年。”若木甩了甩被咬斷的右臂,長出三色蔓藤,包住了傷口。太一宗并沒有像血宗一樣強大的身體恢復能力,但若木被九尾靈狐咬斷的那段枯木只是若木用右手幻化出來的分身,因此不一會兒便恢復原樣。

                “嗯。”江離點了點頭。小九尾靈狐是他在與師父分手以后、初入大荒原時遇到的。當時覺得它身上有一股很親切的氣息,雖然很淡,卻讓他起了收養它的心意。

                “它狡猾得很!我們追擊了它幾十年了,有好幾次都已經把它逼入死角,還是讓它給逃了。”

                “‘我們’?”

                “我和我的同伴,他叫有莘羖,有沒有聽過這個名字?”

                江離心中一震,這個名字,他怎么會沒有聽過?

                有莘不破陷進了一片黏力極強的泥潭之中,越是掙扎,越沉得快。有莘羖的人卻早已在十幾丈外,也沒有援手的意思。對此有莘不破倒沒有很大的意見,遇到危險就賴人救援,那還算什么男子漢!

                “這泥潭里面混合著一些東西,用蠻力出不來的。”看著有莘不破的狼狽樣子,有莘羖忍不住提醒說。

                東西?什么東西?有莘不破冷靜下來,下沉的速度也減慢了很多,但污泥已經沒到了胸口。冷靜下來以后,憑著靈敏的觸覺,他隱隱感到是泥土和污水中混著一些絲狀的東西,這些東西縛手縛腳,卻又堅韌異常!有莘不破想用氣刀割斷這些逐漸收縮的東西,但在泥潭中卻一時間使不出力氣來。

                “桑谷雋!你給我滾出來!”有莘不破叫道,“我知道是你!”

                “嘿嘿嘿!”桑谷雋從地面浮了出來,依然是一副風度翩翩的公子哥兒模樣——如果不考慮那用蠶絲包得像個粽子的腦袋的話。

                “哈!”雖然污泥已經淹到了脖子,但有莘不破還是笑了出來,“好豬頭!好豬頭!用上等絲綢包著,拿到集市上也一定能多賣兩個布幣!巴國的人也很有生意頭腦啊。”

                桑谷雋大怒,跳了過來,拳頭暴雨一般向有莘不破的臉砸去!

                “有莘不破倒也罷了,怎么江離也還沒回來?敵人真的那么強?”羿令符沉吟道。旁邊羋壓摩拳擦掌,恨不得外敵馬上就來攻寨。

                “你和有莘羖前輩聯手,還捉不住它?”江離有些詫異。

                “我們也不敢逼得太急。”

                “為什么?”

                “有莘羖和九尾狐的事,你聽過吧?”

                “嗯。”江離想起了有莘不破,“我有一個朋友跟我講過。”

                若木嘆了口氣:“這么多年過去,有莘夫人的靈魂已經在九尾的逼迫下越來越弱了。如果把九尾逼入死境,它的元神有可能會全面覺醒,在那個強大的怨靈面前,一個沒有修煉過的人類靈魂根本不堪一擊。”

                “怨靈?”

                若木似乎有些神傷,“這個怨靈和我們兩個很有淵源,所以當初你才會感到一點親切。這個事情以后再跟你說。當務之急是必須堵住它前往毒火雀池的道路。”

                “我們不正是要它去毒火雀池嗎?”

                “它自己去和我們逼著它去是不一樣的。”若木說,“如果我們能制住它,就有可能把九尾的靈魂從這個軀體內逼出來。但如果是它取得了主動,那么……”

                江離接口說:“有莘夫人的靈魂就會被它逼出來。”

                “對,就是這樣。所以我們既要捉它去雀池,但在沒捉到它之前又得警惕著不讓它靠近,同時又怕刺激得它的元神完全覺醒——就是因為這些制約,搞得我們縛手縛腳。”若木說,“這次我們三個人分別占據三個方位,就是想捉住它。不過可惜,還是讓它逃了。”

                “怎么是三個人?”

                若木笑道:“還有一位是重逢不久的老朋友。這個人你們在巫女峰下也見過的。”

                江離猛地想到那個劈開巫女峰的神秘男子:“是他!”

                若木道:“想起來了?也正是他發現九尾潛伏在有窮商隊,不過他也只是在三天子鄣山那一次察覺到車隊里面竟然有九尾的氣息——雖然那氣息只是一閃而過,但后來聯想到有莘不破有意前往毒火雀池,便猜想到九尾可能是想借助你們掩人耳目地偷過我們的圍堵。”

                江離聞不由一陣慚愧。若木辨察色,安慰說:“其實我們也沒法確定它的準確位置。九尾把氣息隱藏得非常好,就是剛才我和它面對面,也沒法完全確定這頭小九尾靈狐就是九尾的幻化。那一招三分是攻擊,倒有七分是試探。”

                “不管怎么樣,我都被它騙過了。”江離說,“讓我們幫你,好不好?我們功力雖淺,但替你們打打下手總可以的。”

                若木笑道:“不必這么謙虛。雖然你的功力尚未大成,但早已足夠獨當一面。”

                “師兄,我還有一個問題想問你。”江離說,“那個人到底是誰?劈開巫女峰的那個男人。”

                “難道你們還猜不出來?”

                “我們猜了,”江離說,“但不確定。”

                “你們認為他是誰?”

                “我們猜他就是和劍宗、箭神齊名的那位。”

                若木笑了,“你們猜得沒錯,他就是防守力天下第一的季丹洛明!”

                有莘不破在壽華城的時候,自發護體的先天真氣已經連靖歆都感到難以攻破。在巫女峰下經季丹洛明點破,悟到了真氣運轉的法門,將先天真氣化作一層淡淡的氣甲以后,就連雷旭的骨刺對他也無可奈何。可是讓桑谷雋揍了一百零八拳以后,他的臉終于也腫成一個豬頭。桑谷雋得意地看著自己的杰作,哈哈一笑,坐倒在地上,指著有莘不破的臉指指點點。有莘不破怒道:“笑什么?暗算偷襲,算什么英雄好漢!”

                桑谷雋冷笑道:“就是堂堂正正動手,你也斗不過我。”

                有莘不破也冷笑道:“好了傷疤忘了疼。說這話也不摸摸自己的豬頭——不知道是給誰打成這樣的哩!”

                桑谷雋怒道:“若不是你使詐,有那么容易的事嗎?”

                “這叫斗智!”一向崇尚斗力的有莘不破不知羞恥地說。

                “嘿嘿,斗智啊!這會兒再把你的智慧使一點出來瞧瞧。”桑谷雋正得意,突然見有莘不破整個人從泥潭里躥了出來,大喝道:“那我就跟你斗力!”

                桑谷雋一凜,知道有莘不破終于割斷了纏住他的天蠶絲。但覺勁風撲面而來,他可不想再和這個蠻力無窮的家伙近身搏斗,身子往下一沉,消失了。

                “縮頭烏龜!滾出來!”

                “哼!”桑谷雋現身在十丈外一塊巖石上,周圍沙石飛走。有莘不破也不敢怠慢,全身真氣川流不息,右手氣刀恍若有質。

                眼見一場生死搏斗一觸即發,遠處的有莘羖突然說:“你們兩個鬧夠沒有?”

                桑谷雋道:“有莘伯伯,您別怪我無禮。等我教訓完這小子,再和您說話,我有很多話要跟您說。”

                有莘不破一愣,突然記起有莘羖也是認識桑谷雋的,罵道:“憑你這個豬頭也想來教訓我!待會兒被我揍疼了不用向我舅公求救。向我求饒兩聲,我便放過你了。”

                桑谷雋大怒,腳下巖石爆裂成數十塊尖銳的石棱,向有莘不破砸了過來。有莘不破凝神待敵,卻見那些巨石到了半空突然掉了下來,似乎是因力道不足,半途而廢。桑谷雋一驚,有莘不破卻已經大笑起來:“桑小子,沒力氣了吧。”說著氣刀發出,勁風余威所及,地面也被撕開一道深深的刀痕。有莘不破正得意,那些跌落下來的巨石突然飛起向無形的氣刀撞去,兩股力量相撞,發出石破天驚的巨響,巨石粉碎,氣刀也消于無形。

                兩個年輕人同時一愣,猜想是有莘羖出手干預,同時向他望去,不由大吃一驚:只見有莘羖背后一頭巨大的怪獸悄無聲息地掩來,一個巨頭,兩個蛇身,四翼六腿。桑谷雋驚呼道:“肥遺[88]!”有莘羖驀地回頭,似乎還沒來得及反應,已被一口吞下。

                有莘不破怒吼一聲,縱身撲上,拔出鬼王刀,劈頭就斬,人與刀還在十余丈外,刀風已經劈到了肥遺的巨頭。肥遺頭一擺,用角擋住了這凌空一刀,巨口一張,噴出一片淡綠色的毒霧。毒霧過處,連石頭也被腐蝕得七零八落。

                有莘不破仗著氣甲護身,仍然沖了過去。桑谷雋叫道:“小心!”手一引,有莘不破腳下十丈方圓的泥沙土石倒卷上來,形成一個巨大的圓球,把有莘不破裹在里面,滾過了毒霧,把肥遺撞了一個跟斗。那石球雖然穿過毒霧,但表面也已被腐蝕得斑斑駁駁。石球爆開,有莘不破飛身而出,手中鬼王刀竟然變成一柄三四丈長的巨刀,刀鋒白氣繚繞,如云氣,如電波。他大喝一聲,一股氣勁便如一卷旋風般向肥遺卷去,勁風過處,萬物均被絞成粉碎。

                肥遺見了這威勢不由膽怯,便要避開,地面突然裂開,土石上裹,把肥遺一個身體牢牢扯住。

                “肥遺、肥遺……”肥遺在有莘不破的“龍卷刀”中哀嚎著。十彈指過后,這頭高達十丈的巨獸終于被“龍卷刀”絞成粉碎。

                兩個年輕人踏著巨獸的殘骸,發現了一顆銅球。球上刻著兩個方方正正的大字:“再會”。

                “師兄,跟我一起回車隊吧。”江離期待地說,“我有幾個很不錯的朋友,他們一定很高興能夠認識你。”

                若木笑了笑,道:“不了。我先去和有莘他們碰面。反正有莘和季丹挺喜歡你們的,以后一定會再見面。”

                若木正要離開,江離忙道:“師兄,等等。”

                “怎么了?”

                江離指了指那棵扶桑樹。若木一笑,手一抬,扶桑樹開始收縮、變小,終于退化成一條桑枝。江離撿起桑枝,對若木說:“師兄,你還記得小扶桑園嗎?”

                若木笑道:“我說你怎么會有扶桑的枝葉,原來你去過桑家。”

                “還記得桑谷秀嗎?”

                若木一怔,點頭道:“她們姐妹還好吧。”

                “不好。”江離道,“原來有些事情你并不知道……”說著,開始講述那個令人傷懷的故事。

                若木失神地聽著。他第一次去桑家的時候,桑氏姐妹都還沒出世。最后一次離開時,桑谷秀在他眼中還是個小女孩。雖然桑谷雋叫有莘羖“伯伯”,桑谷秀姐妹叫若木“哥哥”,但其實這只是圖個方便的胡亂稱呼。有莘羖是家族中的最小的兒子,雖然他和桑鏖望年齡相差不是很遠,但有莘氏在他這一輩年紀較長的都和桑鏖望的父親平輩論交。至于若木,盡管數十年來保持著少年時的容貌,但無論年齡還是輩分,都足以和桑鏖望稱兄道弟。對于桑谷秀姐妹,他從來都只是把她們當做妹妹,甚至女兒!他從不知道,這兩個和自己相處時間加起來還不到十天的女孩子會對他產生這樣深厚的感情。

                “唉……”若木的身影消失在那聲長長的嘆息中。

                望著師兄消失的方向,江離有些悵然,又有些留戀。師父曾說,這個師兄很值得自己尊敬,但又不斷地叮囑自己不要學他,“因為他被人間的事情絆住了。”

                “人間的事情?就是和有莘羖之間的情誼吧。”

                看見桑谷雋想離開,有莘不破叫住他:“喂!你去哪?”

                桑谷雋拍拍屁股,說:“回家去,暫時不和你算賬了。”

                有莘不破拍了拍衣服,見眼前這個好對手就這么走了,不免有些不甘心,“你回家干嗎?孟涂有什么好玩的?不如和我們一起去闖闖!”

                桑谷雋心里一動,道:“要闖我不會去闖啊?何必跟著你們?”

                有莘不破道:“自己一個人多沒意思啊!”

                桑谷雋道:“我有一幫好屬下!不是一個人。”

                “哼!”有莘不破說,“那不算!朋友也好,敵人也好,要實力相當的人在一起才鬧騰得起來。像江離、羿令符這樣有意思的伙伴,我打包票,全天下再找不到第二撥來!”見桑谷雋不說話,又道:“我們先到毒火雀池去!到那里說不定會再遇上舅公他們。說不定還能幫上他們的忙。然后我們會去找血池,找血劍宗決斗!找到季丹洛明!找到有窮饒烏!找到血祖!晃悠一圈以后再到大夏王都去看看。我要瞧瞧這個暴君到底是什么樣子!”

                聽有莘不破提到大夏王,桑谷雋心中一跳,一股仇恨直沖腦門。不過他背對著有莘不破,因此對方沒有見到他的神情。

                “怎么樣?”

                桑谷雋冷冷道:“沒興趣!”身子沉下,霎時不見蹤影。

                有莘不破見桑谷雋就此離開,不由扼腕嘆息道:“可惜可惜。”

                山雨欲來

                桑谷秀獨坐在小扶桑園的草地上,對著那株小扶桑發怔。她剩下的生命,是否也將空無地耗在這里?

                突然,一頭小九尾靈狐闖了進來,偎依在桑谷秀的膝頭上。

                “是你!”桑谷秀有些驚訝,這不是江離肩頭上那頭從不醒來的靈獸嗎?

                “怎么了?你的主人出什么事了嗎?”

                九尾靈狐低低叫了兩聲,吐出一塊干枯的桑樹皮。桑谷秀撿起一看,突然臉色大變:“扶桑……他!是他!”桑谷秀把九尾靈狐抱了起來,顫聲道:“他出了什么事情了,是不是?”

                “有莘羖出現了。”桑季的臉盡量保持平靜,卻不能不為自己口中所說的這個名字所動。

                “哦。”桑鏖望神色淡然,眉宇間仍掠過一閃即逝的跳動。

                “血門的雷旭死在有莘羖手上,云中君和東君的徒弟分別敗在羿令符和江離的手下,靖歆和血門另一個弟子血晨敗逃,不知所蹤。”

                “小雋呢?有沒有他的消息?”

                “好像會過了有莘不破,勝負未知。大哥不必擔心,在整個大西南,小雋的功力自保綽綽有余。”

                “唉,我活了一甲子,到頭來最擔心的仍是這對兒女。咱們看看阿秀去,今晨她的心疼病又犯了。”

                桑谷秀抱著九尾靈狐,吃力地爬起來,便要呼喚侍女,到父親那里去求援。突然想到:“若木哥哥和江離他們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了,否則江離的這頭從不醒覺的靈狐不會一反常態,但父親會相信嗎?就憑這不會說話的九尾靈狐和這片桑皮。”

                她扶住小桑樹,思前想后,躊躇難決,“若木哥哥那么驕傲的人,卻遣來九尾靈狐報訊,前方一定是危險異常,如果父親不全力救援,只派出一些屬下,根本于事無補。可我如何才能讓父親相信我,如何才能讓他盡力去救援若木哥哥他們?”

                她微微喘息著,心口一疼,“我為什么要這么羸弱,這么沒用?枉自繼承了巴國一族的血脈!如果我自己有強大的力量,不就能親自去幫若木哥哥的忙了嗎……啊,親自,對了,父親不一定會全力去救若木哥哥,但一定會全力來救我!只要讓父親以為我身處險境,他一定會盡力尋來。只要我先行一步找到若木哥哥,和他同處危險,父親一定會全力來援!事后父親和叔父縱然責怪于我,但為了若木哥哥,這些又有什么所謂!”一想起能和心上人共患難,桑谷秀心中一陣酸苦一陣甜蜜。

                她撫摸著九尾靈狐,手掌中粘下幾根毛發,用扶桑的枯皮壓在小扶桑樹底下,摟著九尾靈狐,一步步向園外走去。

                突然,一個聲音在她腦中響起:“你這樣子,走到幾時?”

                “誰!誰在說話?”

                “我,在你懷里。”

                桑谷秀低頭看了看九尾靈狐,它并沒有說話,但兩只眼睛卻在看著她,同時桑谷秀腦中也傳來那個聲音,“沒錯,就是我。你這個走法,去到毒火雀池,什么事都耽誤了。”

                桑谷秀是一國公主,巴國千年血脈,對靈狐通靈也不覺十分奇怪,心中擔心的卻是若木:“毒火雀池?他到那里去干什么?還有,他、他們到底怎么了?遇到什么危險了?”

                “我也不是很清楚,當時情況很混亂。我只在危亂中收到主人‘求援’的訊息。別問了,我們快去。”

                “嗯。可我……”

                “和我合體吧。你用天蠶絲吸收了我的靈力,應該可以讓你的體力在短期內振作起來。”

                桑谷秀猶豫了一會,終于點了點頭。靈狐眼睛眨了眨,難以掩抑地露出一絲喜色。

                “它為什么這么高興?”桑谷秀想,“大概是因為找到援手了吧。”當下凝聚心神,閉了慧眼,吐出根根蠶絲。那蠶絲不比尋常蠶絲:赤如火,橙如果,黃如菊,綠如水,青如山,藍如藻,紫如芝——七色盤成一絲,化做一縷無色的天蠶絲,千絲萬縷,把蜷曲起來的九尾靈狐給裹住了。

                桑谷秀吐出一口靈氣,那絲球不斷盤旋起來,越變越小,待絲球化做手掌一握大小,桑谷秀將它往胸腹之間一按,絲球便毫無阻礙地融了進去。片刻間,桑谷秀便覺身輕體健。而靈狐的妖氣經過天蠶絲球的過濾,也變得微乎其微。

                這樣融妖入體,強借妖力,于身體無益,但桑谷秀一想到若木,什么都顧不得了。

                “阿秀,阿秀……”桑鏖望找遍整個小扶桑,越找越是擔憂,越是擔憂,心神越亂。

                “大哥,你看!”桑季掌中托著一塊桑皮和幾根狐毛。

                “什么東西?”

                “在小扶桑樹底下找到的,是江離那九尾靈狐落下的毛發,當初我對他這頭寵獸頗感懷疑,因此對它的氣息留了心。”

                “江離?就是有窮商隊那太一宗小子?但這桑皮,卻殘留著若木的氣息。他們師兄弟倆帶走阿秀,到底要干什么?”

                “只怕是不懷好意!否則若木與我們數十年交情,何至于一聲不吭地把人偷偷帶走。”

                兄弟倆對望了一眼,同時想起了一件極可怕的事情:天蠶護體,火雀驅邪——這是能夠同時拯救有莘羖妻子肉體與靈魂的唯一法門。但要取得最純凈的天蠶絲,必須將一個巴國嫡系王族抽絲剝繭!

                桑季急道:“大哥,事不宜遲,雖然不知道他們是否真的要對阿秀做那慘事,但我們得快!阿秀的身體經不起折騰!”

                桑鏖望望著南方,眼神空洞。

                “大哥!”

                桑鏖望雙手猛地握緊,指節格格作響,痛聲道:“川外人……有莘羖,我們是數十年的交情啊……”

                府邸之外,一只幻蝶掠過,風聲蕭蕭,那是山雨欲來的征兆么?桑鏖望仰天長嘯,聲如虎嘯龍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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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這幅歌頌太平盛世的傳世名畫,畫完不久金兵就大舉入侵,殺人焚城,汴京城內大火三日不熄,北宋繁華一夕掃盡。

                這是北宋帝國的盛世絕影,在小販的叫賣聲中,金、遼、西夏、高麗等國的間諜和刺客已經潛伏入畫,死亡的氣息彌漫在汴河的波光云影中:

                畫面正中央,舟楫相連的汴河上,一艘看似普通的客船正要穿過虹橋,而由于來不及降下桅桿,船似乎就要撞上虹橋,船上手忙腳亂,岸邊大呼小叫,一片混亂之中,賊影閃過,一陣煙霧襲來,待到煙霧散去,客船上竟出現了二十四具尸體,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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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的殺戮都在警方的眼皮底下發生,警方的每一次抓捕行動都以失敗告終。而神秘殺手的真實身份卻無人知曉,警方的每一次布局都在他的算計之內,這是一場智商的終極較量。看似完美無缺的作案手法,是否存在破解的蛛絲馬跡?

                所有逃脫法律制裁的罪人,都將接受神秘殺手eumenides的懲罰。

                而這個背棄了法律的男人,他絕不會讓自己再接受法律的審判……

                [1]甘:古地名,今天的河南洛陽西南。

                [2]有扈氏:古部落名,曾企圖挑戰夏的霸權,被夏所滅。

                [3]有莘氏:古部落名,現今山東曲阜一帶。

                [4]空桑城:現在的山東曲阜。空桑是傳說中的山名,據《山海經·東山經》記載:“東次二山之首曰空桑之山,北臨食水。”空桑城依空桑山建成。

                [5]有窮國:有窮氏所建的國家,現今山東半島。有窮氏是夏朝東夷族中一個善射的部族。后羿是他們的首領。

                [6]方伯:“伯”同“霸”,夏商時期諸侯中的領袖。

                [7]《山海經》中只有一只腳一只手的人頭獸身怪獸。據《山海經·西山經》中記載“其狀人面獸身,一足一手,其音如欽”。

                [8]迷榖:《山海經》中類似于指南針的植物,人佩戴就不會迷路。《山海經·南山經》記載:“有木焉,其狀如榖而黑理,其華四照,其名曰迷榖,佩之不迷。”

                [9]橐鳥:《山海經》中一種長著人臉,只有一只腳的怪鳥,人吃了它的肉就不害怕打雷。據《山海經·西山經》記載:“有鳥焉,其狀如梟,人面而一足,曰橐,冬見夏蟄,服之不畏雷。”

                [10]九尾狐:《山海經》中的吃人怪獸,吃了它的肉就不受迷惑。據《山海經·南山經》記載:“有獸焉,其狀如狐而九尾,其音如嬰兒,能食人,食者不蠱。”

                [11]阿衡:商代官名,輔佐國君的官。

                [12]《山海經》中的牛獸。據《山海經·西山經》中記載:“有獸焉,其狀如牛,而蒼黑大目,其名曰。”

                [13]羿:箭神后羿,“羿”是名但“后”不是姓,后羿屬有窮氏部落。中古時期“后”是王的妻子,但在上古“后”就是“王”,“后羿”就是“羿王”的意思。后羿在夏朝太康王時期一度篡奪了夏朝的政權,但沒多久就被反叛的部下殺死,他的后人有一支逃回東方,以羿為姓,羿之斯就是他們的后人。

                [14]青丘國:《山海經》中的古國,盛產九尾狐,這里的人十分尊敬狐貍,很多狐貍都跑到這里修道,就是現在的江蘇連云港一帶,也有說就是現今的日本。

                [15]猛豹:《山海經》中長著象鼻子的怪獸。據《山海經·西山經》記載:“丹水出焉,北流注于渭。獸多猛豹,鳥多尸鳩。”

                [16]猙獸:《山海經》中長著五條尾巴的怪獸。據《山海經·西山經》記載:“有獸焉,其狀如赤豹,五尾一角,其音如擊石,其名曰猙。”

                [17]三天子鄣山:《山海經》中的古山,就是我們現今的旅游勝地江西廬山。

                [18]窫窳:《山海經》中的一種長著龍頭的吃人怪獸。據《山海經·海內經》記載:“有窫窳,龍首,是食人。”

                [19]駁:《山海經》中的怪獸,形狀像普通的馬,卻長著白色的身體和黑色的尾巴,頭頂有一只角,牙齒和爪子像老虎的一樣鋒利,發出的聲音如擊鼓的聲音。據《山海經·西山經》記載:“其狀如馬,而白身黑尾,一角,虎牙爪,音如鼓。”

                [20]人面鸮:《山海經》中的怪獸,形狀像一般的貓頭鷹,長著人面、猴身和狗尾巴,它在哪里出現哪里就會有大旱。據《山海經·西山經》記載:“有鳥焉,其狀如而人面,身犬尾,其名自號也,見則其邑大旱。”

                [21]人魚:《山海經》中的怪魚,像魚卻長人頭,有四只腳,叫聲如嬰兒不停啼哭,也就是現今的娃娃魚。據《山海經·北山經》記載:“決決之水出焉,而東流注于河。其中多人魚,其狀如魚,四足,其音如嬰兒,食之無癡疾。”

                [22]服常:《山海經》中的奇怪植物,樹上長著三頭人。據《海外西經》記載:“服常樹,其上有三頭人,伺瑯玕樹。”

                [23]狌狌:《山海經》中的長著白耳、會直立行走的一種怪獸,吃了它的肉走路奇快。據《山海經·南山經》記載:“有獸焉,其狀如禺而白耳,伏行人走,其名曰狌狌,食之差善走。”

                [24]黃雚:《山海經》中的一種植物,用它來洗澡,可以治皮膚病。據《山海經·西山經》記載:“有草焉,其名曰黃雚,其狀如樗,其葉如麻,白華而赤實,其狀如赭,浴之已疥,又可以已胕。”

                [25]數斯:《山海經》中身子像鷹,長著人腳的怪獸,吃了它的肉可以治癲癇。據《山海經·西山經》記載:“有鳥焉,其狀如鴟而人足,名曰數斯,食之已癭。”

                [26]欽原界線:欽原,《山海經》中的一種鳥,樣子像蜂,但是和鴛鴦一樣大,能蟄死鳥獸。據《山海經·西山經》記載:“有鳥焉,其狀如蜂,大如鴛鴦,名曰欽原。”欽原界線是大荒原上由欽原鳥組成的分開人獸的界線。

                [27]壽華城:《山海經》中的古地名,在現今的昆侖山東面。據《山海經·海外南經》記載:“羿與鑿齒戰于壽華之野,羿射殺之。在昆侖墟東。”據記載,鑿齒,是一種人形獸,長著三尺長的牙,一手持戈,一手拿盾,他和后羿在壽華大戰,被后羿射死。

                [28]葛國:夏代封國之一,首都在現今河南省商丘市附近,《山海經·中山經》記載的“葛山”就在它境內。

                [29]昆吾:《山海經》中的古國,在現今河南濮陽西南。國民善于制造陶器和鑄造銅器,夏啟曾命人在那里鑄鼎,后來被商湯所滅。《山海經·中山經》記載:“又西二百里曰昆吾之山,其上多赤銅。”昆吾山在昆吾國境內。

                [30]彘:《山海經》中像老虎卻長著牛尾巴的吃人怪獸,它的叫聲像狗。據《山海經·南山經》記載:“有獸焉,其狀如虎而牛尾,其音如吠(fèi)犬,其名曰彘,是食人。”

                [31]伊尹:商初大臣,被商王成湯委以國政,助湯滅夏,生于伊洛流域古有莘國的空桑澗,也就是現在的河南省洛陽市嵩縣莘樂溝。在中國烹飪文化史上,伊尹占有重要地位,被尊為“烹調之圣”、“烹飪始祖”和“廚圣”。

                [32]算籌:中國古代用來記數、列式和進行各種數與式演算的一種工具。出現時間已無從可考,但在春秋時期使用已經十分普遍。

                [33]大荒山:女媧煉石補天的地方。據《山海經·大荒西經》記載:“大荒之中,有山名曰大荒之山。”

                [34]昆侖山:《山海經》中的第一大山,天帝居住的地方。據《山海經·海內西經》記載:“海內昆侖之虛,在西北,帝之下都。昆侖之虛,方八百里,高萬仞。”

                [35]弱水:《山海經》中的河流,現在的陜西洛河。據《山海經·海內西經》記載:“弱水、青水出西南隅,以東,又北,又西南,過畢方鳥東。”

                [36]不死果:《山海經》中的神奇果實,秦始皇也曾派人尋找過。

                [37]三尾讙:《山海經》中長著一只眼睛三條尾巴的怪獸,聲音奇高無比。據《山海經·西山經》記載:“有獸焉,其狀如貍,一目而三尾,名曰,其音如奪百聲,是可以御兇,服之已癉。”

                [38]鳧徯:《山海經》中長著人臉的鳥,它在哪里出現,哪里就會發生戰爭。據《山海經·西山經》記載:“有鳥焉,其狀如雄雞而人面,名曰鳧徯,其鳴自叫也,見則有兵。”

                [39]三身鴟:《山海經》中長著一個頭三個身體的怪鳥。據《山海經·西山經》記載:“有鳥焉,一首而三身,其狀如鶇(luo),其名曰鴟。”

                [40]白狼:《山海經》中的怪獸,樣子比現今的狼大點,潔白如雪,十分兇猛。

                [41]孰湖:《山海經》中的怪獸,長著馬身鳥翅膀、人臉蛇尾巴,喜歡把人高高舉起來顯示力量。據《山海經·西山經》記載:“有獸焉,其狀馬身而鳥翼,人面蛇尾,是好舉人,名曰孰湖。”

                [42]里正:古代一種居民組織,城市中某個區管事的長官。

                [43]蠱雕:《山海經》中的吃人水獸,生于鹿吳山下,長于雷澤邊。鹿吳山是《山海經》中的古山,雷澤就是現在的江蘇太湖。據《山海經·南山經》記載:“水有獸焉,名曰蠱雕,其狀如雕而有角,其音如嬰兒,是食人。”

                [44]祝融:火神。據《山海經》記載,祝融的居所是南方的盡頭,是他傳下火種,教會我們使用火的方法。在我們今天的生活中,“祝融”是火的代名詞。

                [45]猼:《山海經》中的神奇怪獸,樣子像羊,長著九條尾巴、四只耳朵,更奇怪的是它的眼睛長在后背上。據《山海經·南山經》記載:“有獸焉,其狀如羊,九尾四耳,其目在背,其名曰猼,佩之不畏。”

                [46]鯥魚:《山海經》中的一種怪魚,像牛卻長著蛇的尾巴,身子下面還長著翅膀,能飛。據《山海經·南山經》記載:“有魚焉,其狀如牛,陵居,蛇尾有翼,其羽在下,其音如留牛,其名曰,冬死而夏生,食之無腫疾。”

                [47]犰狳:《山海經》中十分神奇的怪獸,就是現在的美洲鎧鼠。它的形體像只披著盔甲的兔子,見人就縮成一團。據《山海經·東山經》記載:“有獸焉,其狀如菟(兔)而鳥喙,鴟(chi)目蛇尾,見人則眠,名曰犰狳,其鳴自訆(jiào),見則螽(zhong)蝗為敗。”

                [48]薰草:《山海經》中的香草。據《山海經·西山經》記載:“有草焉,名曰薰草,麻葉而方莖,赤華而黑實,臭如蘼蕪,佩之可以已癘。”

                [49]蕙棠:《山海經》中的一種香草。據《山海經·西山經》記載:“又西三百里,曰中皇之山,其上多黃金,其下多蕙棠。”

                [50]貍力:《山海經》中的豬狀怪獸,腳后有突起,聲音就像狗叫,它在哪里出現,哪里就會大興土木。據《山海經·南山經》記載:“其狀如豚,有距,其音如狗吠,見則其縣多土功。”

                [51]亳城:現在的山東曹縣。商王成湯為推翻夏朝統治,從商丘遷徙亳城,湯滅夏后,定都于亳,稱亳都。

                [52]毒火雀池:就是《山海經》中的孟翼攻顓頊池,現今的云南滇池。據《山海經·南山經》記載:“有池,名孟翼之攻顓頊之池。”

                [53]天池:《山海經》中的湖泊,就是現在新疆天山天池。據《山海經·北山經》記載:“又東北二百里,曰天池之山,其上無草木多文石。”

                [54]大人國:《山海經》中的古國,這里的人高大無比,身高三十丈,能活一萬八千歲。據《山海經·大荒東經》記載:“有波谷山者,有大人之國。”

                [55]招搖山:《山海經》中的古山,山上有很多桂樹和金玉。據《山海經·南山經》記載:“南山之首曰鵲山。其首曰招搖之山,臨于西海之上,多桂,多金玉。”

                [56]羽民國:《山海經》中古國,這里的人都長著長長的腦袋,全身生滿羽毛,頭發雪白,眼睛血紅,嘴尖尖的,背上長著翅膀,能飛,但飛不遠,和鳥一樣從蛋殼出生。據《山海經·海外南經》記載:“羽民國在其東南,其為人長頭,身生羽。一曰在比翼鳥東南,其為人長頰。”

                [57]不死山:《山海經》中古山,山上有不死樹、不死果,都能使人長生不老。據《山海經·海內經》記載:“流沙之東,黑水之間,有山名不死之山。”

                [58]梮:古人的登山鞋,鞋底上布有防滑齒。

                [59]欽:《山海經》中的怪鳥,樣子像雕,但長著虎爪。據《山海經·西山經》記載:“……其狀如雕,而黑文白首,赤喙(hui)而虎爪,其音如晨鵠(hu),見則有大兵。”

                [60]徼因:《山海經》中的怪獸。身大如牛,長著四只角,身上的毛像蓑衣一樣又粗又長,吃人就像吃餅干一樣咔嚓咔嚓的。據《山海經·西山經》記載:“其上有獸焉,其狀如牛,白身四角,其豪如披蓑,其名曰,是食人。”

                [61]鵸鵌:《山海經》中的神奇烏鴉,長著三個頭六條尾巴,特別喜歡哈哈大笑,人吃了它的肉就不得抑郁癥。據《山海經·西山經》記載:“有鳥焉,其狀如烏,三首六尾而善笑,名曰鵸,服之使人不厭,又可以御兇。”

                [62]有莘國:有莘氏建立的國家,夏啟分封的方伯之一,在今山東。

                [63]茈草:《山海經》中的植物。據《山海經·西山經》記載:“……北五十里,曰勞山,多茈草。”

                [64]三苗:《山海經》中的古國,就是現在瑤族和苗族的祖先。據《山海經·海外南經》記載:“三苗國在赤水東,其為人相隨。一曰三毛國。”

                [65]臷國:《山海經·海外南經》中的古國,就在現今的淮水流域,這個國家的人,要吃有吃,要喝有喝,無憂無慮,傳說是世外桃源的原型。由于蛇特別多,這里的人都擅長彎弓射蛇。

                [66]孔甲:夏王孔甲,在位31年,病死,葬于現在北京市延慶縣東北三崤山。孔甲在位期間,肆意淫亂,是一位胡作非為的殘暴昏君,使得各部落首領紛紛叛離,夏朝國勢更加衰落,逐漸走向崩潰。

                [67]文鰩魚:《山海經》中的一種能在天空飛的魚。據《山海經·西山經》記載:“……多文鰩魚,狀如鯉魚,魚身而鳥翼,蒼文而白首赤喙,常行西海,游于東海,以夜飛。其音如鸞雞,其味酸甘,食之已狂,見則天下大穰。”

                [68]如魮魚:《山海經》中長著鳥頭的魚,肚子里能生出珍珠。據《山海經·西山經》記載:“……多魮之魚,其狀如覆銚,鳥首而魚翼魚尾,音如磬石之聲,是生珠玉。”

                [69]羋:羋姓源于軒轅氏,上古南方大族的姓氏,楚人的先祖。

                [70]蓇蓉草:《山海經》中的植物,古人的絕育藥,人吃了就不生兒女。據《山海經·西山經》記載:“有草焉,其葉如蕙,其本如桔梗,黑華而不實,名曰蓇蓉,食之使人無子。”

                [71]家宰:古代士大夫家的管家。

                [72]巴國:《山海經》中記載的古國,今天的重慶。據《山海經·海內經》記載:“西南有巴國。太葜生咸鳥,咸鳥生乘厘,乘厘生后照,后照是始為巴人。”太葜就是中華人文始祖伏羲,后照就是巴人始祖。

                [73]蜀國:古國,古蜀人建立的國家,今天的成都。

                [74]帝嚳:姓姬,為上古時期“三皇五帝”中的第三位帝王,黃帝的曾孫,前承炎黃,后啟堯舜,奠定華夏基根,是華夏民族的共同人文始祖。

                [75]火正:上古時期掌火之官。

                [76]重黎:就是火神祝融。

                [77]太康失國、后羿代夏:夏啟晚年,生活日益腐化。他喜歡飲酒、打獵、歌舞,不理朝政。啟死,兒子太康繼位,也沉湎于聲色酒食之中,政事不修,促使內部矛盾日趨尖銳,外部四夷背叛。東夷族有窮氏首領后羿看到夏王朝內部矛盾重重,借太康外出狩獵數月不歸之時,乘機掌握了夏的政權。太康死后,其弟仲康繼位,仲康勢弱,當了傀儡。仲康死后,其子相繼位。后羿把相趕走,自己當了國王,史書上稱“太康失國”“后羿代夏”。

                [78]騶吾:《山海經》中一種像虎的怪獸,騎上它能日行千里。據《山海經·海內北經》記載:“林氏國有珍獸,大若虎,五采畢具,尾長于身,名曰騶吾,乘之日行千里。”

                [79]畢方:《山海經》中長著一只腳的鳥,它出現的地方就會著火。據《山海經·西山經》記載:“有鳥焉,其狀如鶴,一足,赤文青質而白喙,名曰畢方,其鳴自叫也,見則其邑有訛火。”

                [80]巫山:《山海經》中的古山名,位于現在重慶湖北邊境,北與大巴山相連。據《山海經·大荒經》記載:“大荒之中有山……巫山者”。

                [81]獨:《山海經》中怪獸。據《山海經·北山經》記載:“有獸焉,其狀如虎,而白身犬首,馬尾彘鬣(zhiliè),名曰獨。”

                [82]孟涂:巴國的首都,現在的重慶某區。據《山海經·海內南經》記載:“夏后啟之臣曰孟涂,是司神于巴。”孟涂本是人名,他的后代以他的名字為地名來紀念他。

                [83]萆荔草:《山海經》中的植物,人吃了心不痛。據《山海經·西山經》記載:“其草有萆荔,狀如烏韭,而生于石上,亦緣木而生,食之已心痛。”

                [84]姬不窋:后稷的后人,周族的首領,到夏王朝末期的時候,他不愿意再做夏朝的農官,率部族遷徙到了戎、狄等少數民族居住的西北地區,故稱失國。

                [85]涂山氏:大禹之妻,傳說為九尾狐貍精。中國上古神話中,涂山氏為夏族的始祖神。涂山氏部族是夏朝的重要成員。

                [86]無條草:《山海經》中的神奇植物,古人的老鼠藥。

                [87]如:《山海經》中的馬腳人手怪獸。據《山海經·西山經》記載:“有草焉,其狀如稿芨,其葉如葵而赤背,名曰無條,可以毒鼠。有獸焉,其狀如鹿而白尾,馬足人手而四角,名曰如。”

                [88]肥遺:《山海經》中長著兩個蛇身、四個翅膀、六條腿的兇惡怪獸。據《山海經·西山經》記載:“……六足四翼,見則天下大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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