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漸黑了,清安帶著一行人來到福安縣的皇家驛站休息。
驛站管事的一早聽說安陽公主要來,已將客房收拾妥當。安陽今日累了,吃過飯便帶著竹亭回房休息了。
江熠還有同窗在福安縣,想著明日一早要啟程趕路,他將江星遙安頓好就出門去拜訪同窗了。
靈鄉是個機靈的,見他們都走了,她當著清安的面對江星遙說:姑娘,我想去尋竹亭玩一會可以嗎若是等下玩得晚了,我便與竹亭宿在一處。姑娘有事差人來喊我。而后偷偷沖著江星遙眨眨眼跑開了。
堂內只剩江星遙和清安二人,清安走過來,一本正經地對江星遙說:江姑娘,在下送你回去。
江星遙心中想笑,卻也客客氣氣地回到:有勞蕭大人了。
二人剛進門,清安便一腳將門踢上,抱起江星遙往屋內走。
放我下來,門外有守衛巡邏,等下聽到了。江星遙輕錘這清安的胸口,示意他要小心隔墻有耳。
不要,一整日都裝規矩,累了,現下只有你我二人,我可不要再裝了。清安將江星遙放在床上坐好,自己搬了凳子坐在她面前,盯著她看。
為何如此看我江星遙被清安弄的一頭霧水。
想你,好好看看你。清安老實回答。
耍貧。江星遙笑著說。
不是耍貧,真的想你。清安拉著江星遙的手放在自己的臉上,安陽一路上嘰嘰喳喳,吵的我頭疼。我本想著她憋不住,會去江熠車上煩她,還等著她走了我便上車與你說說話,今日她倒是沉得住氣。
你們兄妹二人,不必相認也知是親生的。江星遙無奈地搖搖頭,脾氣都這么沖,安陽是你妹妹,讓讓她能如何,干嘛故意氣她呢
除了你,我不想跟其他女子多說話。清安隨口說道,好了不說她了,我來尋你,一是想你,二是想同你說說崔家之事。
聽到清安提起崔家,江星遙也嚴肅起來:你昨日可同毅王說了此事
嗯,毅王聽了沉默良久,才緩緩開口,說差點被這個兄弟騙了。二皇子癡迷于商賈之道,這些年為皇室掙下不少積蓄。
從前毅王一直以為他這個哥哥是個財迷,眼里只有錢,但毅王謹慎,卻也沒有放松對二皇子的觀察。最近發生之事實在可疑,他不得不重新分析二皇子所為。
這么說,二皇子也想爭這個位置江星遙低聲說。
明面上自是查不出什么,此次若非你先行發現張家之事,又告知崔家可能與安國勾結,毅王一時半刻還不敢妄下定論,只是現下有了這些線索,他篤定二皇子定是存了這個心的。
事情又變得好亂,我們細細捋一捋,江星遙拉著清安走到桌前,鋪開紙邊說邊寫。
首先,二皇子是景國最大的皇商,可隨意調動景國鏢局,鏢局與張家之間出了事,雖鏢局的王老板極力否認,但現下看來,他無法洗脫嫌疑。
其次,張家出事后,張家二公子接管生意,開始同崔家往來甚密,加之二皇子用崔家走漕運的生意頗多,那么張家和崔家,是否都為二皇子所用,有待探究。
最后,崔家一介草莽之輩起家的,居然會出現身居安國最北境的人種,絕非偶然。那這么串下來,難不成是二皇子授命的,真正與安國有勾結的,竟是二皇子嗎
江星遙此話一出,只覺渾身發冷,大皇子是皇后所出,為嫡為長,卻纏綿病榻命不久矣,那二皇子才是實際上的長子,長子想要奪嫡,情有可原。
可若他勾結安國人,還是如此隱蔽的部落之人,一旦證據確鑿,那可是賣國之罪,要掉腦袋的!二皇子從商多年不會不懂這個道理。那他勾結敵國的動機又是什么呢
毅王與我的分析,同你剛剛所說無異。只是還有更棘手的一點,清安接著江星遙的話說道:你忘了秦翀。
是了!還有秦翀!江星遙低聲驚呼。
秦翀為人囂張跋扈,曾與鄭越起過爭執,鄭越跟了秦翀許久,包括張家在官道出事,那官道所在轄區便是秦翀負責值守。后易容的鏢師又是在秦翀的軍營中被抓捕,鄭越那時就與毅王提過,懷疑秦翀是二皇子的人。清安說道。
秦家軍鎮守東部,離京都的距離遠比西北要近的多。秦翀任京都守衛,原是圣上將他按在眼皮子底下做質子敲打秦家軍的,可若二皇子勾結了敵國,那便不是要奪嫡,瞧著是要篡位。秦翀是二皇子的人,秦家軍便是要站隊二皇子。
江星遙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我大哥和宋家軍擁護毅王,兵力遠比秦家軍要多。可若二皇子打著篡位的主意,秦家軍的地理優勢可比其他軍隊更勝一籌。二皇子為了不打草驚蛇,一直以經商的名義四處游走,聯絡各地人脈。
這樣一來,便說得通了。二皇子是皇商,崔家張家也都做生意,且不論他們目的為何,單說經商脈絡,他們成日里有生意往來,說不得早就勾結到一處去了。你記得張家大公子出事后,我曾經去過漕幫碼頭打聽過嗎江星遙看著清安問道。
那時,崔志恒說漕幫不走小單,吃食果子類的貨單他們都不接,且漕幫從不與外界傳遞書信,說是崔大本是圣上大赦天下才撿回一條命,為了避禍絕不招惹事端。可如今想來,或許他們并非不傳遞,而是借著經商的名頭,只為二皇子所用。
江星遙說完,不安地看著清安:定然是這樣,只是崔家這么做的理由究竟是什么呢
清安聽了江星遙的分析,并沒有立刻開口,他沉默了一會,緩緩道:我和毅王都覺得,是因為崔志恒。
崔志恒江星遙有些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