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星遙回頭朝那雅閣看去,畫師正在給面前的貴女畫像,其余幾個女子都坐在旁邊,很安靜,她們沒有別的事,唯一要做的,就是盯著畫師犯花癡。
江星遙又探頭去看那畫師,沒想到畫師突然看向門口,與江星遙對視后朝她點點頭,又接著作畫。
江星遙只在門口看了一會,起身去了前臺同楊哲修理賬。
一直忙到天要黑了,送走了幾位富商女和做畫像的官家小姐,江星遙和靈鄉正收拾東西準備回去,那畫師過來對江星遙行禮道:見過東家。我是店內新來的畫師,柳沅,東家可喚我柳師傅。
江星遙聽了笑著說,柳師傅可不行,你看起來年紀不大,叫柳師傅可就把你叫老了。
東家說笑了,我今年二十有二,已不小了。柳沅說道。
哲修可能沒同你說過,在我們繡坊,平日里大家私下相處沒那么多規矩。你比我大六歲,我和靈鄉便喚你沅哥哥吧。江星遙回道。
前幾日我忙別的事,你來店我也沒顧上見,今日算是正式認識了,另外你也別喊我東家,這店鋪對外只說是我哥哥的,我是幫著打理些生意,你隨哲修一起喊我姑娘就好。
柳沅點點頭,對江星遙鞠了躬便告辭了。
他不住店里嗎看著柳沅的背影,江星遙好奇地問楊哲修。
我先前同他說了讓他住店里,我二人還有個照應,不然只我和幾個店里做事的姑娘在這住著實在不便,可他說親戚留給他老宅,他需回去守著,謝絕了。楊哲修如是說。
好吧,那你關好門,我們這便走了。說完,江星遙隨靈鄉一同出了門,轉頭便看到清安站在馬車前等她,面上并無甚表情。
靈鄉緊張的四處看了看,對江星遙說,姑娘快些上車吧,蕭大人也一同上車,我看了這四周沒人,我便跟著車走,幫你們看著點。
江星遙上了車,同車夫說:這位大人是哥哥的同僚,要去小院替哥哥取些東西,我們捎他過去吧。而后對清安招招手,上車吧。
靈鄉跟著車走,卻也不安心,四下張望著,生怕有什么人看到江星遙同清安在一輛車上。好在南街是官老爺和官眷們常來的地方,冬日里天黑的早,天氣又冷,街上人已然不多了。
清安坐在江星遙旁邊,沒開口說話,也沒看她,看起來心情并不是很好。江星遙隱隱有些擔憂,想著昨日清安沒來,許是有事,今晨江熠在,他也只能收斂情緒,現下只有他們二人了,他才松懈下來。她伸手去握清安的手,好涼。
在外面等了許久嗎江星遙有些心疼的問。
嗯。清安依然情緒不高。
怎么不進來繡坊鋪了地龍,店里還有茶點果子,你進來暖和暖和多好呀。江星遙輕輕撫摸著清安的手背說道,清安并沒有接話,而是反手緊緊握住了江星遙的小手,閉著眼睛靠在馬車上不再說話。
清安的反常讓江星遙不知所措,明明今晨還好好的,這會卻冷著臉一不發,見清安并不想開口,江星遙也沒再問。
一路無話,到了小院后,靈鄉去問了看門小廝,江熠今日回了江府,不來了小院了,江星遙剛想回頭同清安說讓她隨自己進去,發現清安已經不見了。
一瞬間江星遙的心情也低落的要命,她經歷過冷暴力的傷害,很討厭這樣有話不好好說的事情,既然清安走了,江星遙也沒有再上趕著去找。
靈鄉看到清安丟下江星遙獨自走了,心中納悶,剛剛一路都未聽到姑娘與蕭大人談話,現在到了家,蕭大人還丟下姑娘自己走了,也難怪姑娘會不開心。
靈鄉牽著江星遙的手,張羅著要去找朱紅做點好吃的,自己肚子都餓癟了,江星遙笑笑,興致不高地對靈鄉說自己不餓,想回去休息了。
靈鄉還想說什么,但終是沒開口,她陪著江星遙一起進門,送她回屋。
姑娘,我留下陪你說說話吧,你平日里總不讓我伺候你洗漱更衣,可冬日里洗澡收拾也很麻煩的,你今日累了,我留下伺候,你若是不開心便同我說說。靈鄉站在門口,小心翼翼地問江星遙。
算了,我今日乏了,你餓了便去尋朱紅吧。說完,江星遙轉身進了屋。
靈鄉看著江星遙緩緩走到桌前坐下,瘦弱的身影在燭光下顯得有些落寞,心里又怨恨起清安來。
就說那個蕭大人看著就很兇,來路也不明,不知姑娘怎的會看上他,還要因為他難過。連那宋洺都不敢這樣對姑娘,他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罷了,姑娘不同他在一起更好。她家姑娘這樣好,二爺現如今在朝堂上也得臉,定會為姑娘尋一門更好的姻緣。如此想著,她輕輕關上門,轉身離開了。
江星遙獨自坐在桌前,身心俱疲。
這兩日因著要南下,她每日醒來便是安排鋪子里的事情,雖說有靈鄉和楊哲修的幫忙,千兒這個茶點師傅也已經能挑大梁,可她依舊事無巨細的操持著這兩個鋪子。
繡坊的訂單很多,人手尚不足,接的幾個雙面三異繡的訂單尚未開工,羽絨小襖的需求倒是多了不少。
之前讓靈鄉去西城尋得的供應鴨絨的店家,已有些供不應求,江星遙這段時日去談了幾家供應商,又見了幾個來應聘店員的姑娘。
想著年后要開始準備外賣和美妝,江星遙抽空去看了兩個鋪子,中間又被請去宮里,知曉了佩遠先生的身世和與自己有關的驚天秘密。
那江家也不是省油的燈,將她趕出去,眼見著她日子過得好了些,上門來損她罵她,明里暗里的要抓她回去隨便婚配給江家做墊腳石。
許是太累了,很久沒有出現的夢魘,如今又找上了她。
這許多事突然壓過來,江星遙的情緒沒了出口,她很想清安,也認為自己足夠理解他,可剛剛清安對她的態度讓她心里很是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