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東城門,姜綰先去了一趟黑子家,他們三個吃了藥已經躺下睡熟了,孟遲在堂屋里坐著,院子里是成駿雄的兩個親兵。
見著她回來,孟遲便出來迎,府衙里的事已有人來相告,他只遺憾自己當時不在,不能與她一起親自撕下吳開的偽裝。
藥材的事還是叫陳家撿了個便宜。孟遲拿來姜綰留下的酒壺,倒了些到帕子上遞給姜綰,他想必早就開始籌謀此事了。
潞州鹽商家的掌事公子,還真是走哪兒都算計著賺銀子。
姜綰接過帕子仔細擦凈手和裸露的皮膚,算不算的是他的事,于嶧城而,只要需要用藥材的時候有,是羅家的還是陳家的,也沒什么分別。
她并不關心這嶧城最大的藥商換了誰來當,羅家要不是把矛頭對準了她,她甚至不會管他們是換了真知州還是換了真皇帝。
擦凈手,她打開阿阮給準備的包袱,換了一身干凈外裳,才進屋去看高子苓。
小姑娘睡得很沉,看她眼下一片凹陷和烏青,想是這段時間都沒睡過安穩覺了,姜綰伸手探了探額溫,又診了次脈,便退出了屋子,又挨個看了黑子和高獵戶,三人病情都已趨于安穩。
她迅速把自己的包袱打上結放在一邊,去給孟遲看腿。
我需要出城回去一趟,明日再進城準備義診的事。
可要我與你一起
不必。這里還是留個人,他們三個睡個幾日就恢復得差不多了,這幾日還是麻煩你,還有城里屋棚那邊,余姑娘那兒你也讓人去照應一二,還有一戶人家,只有兄妹兩個,哥哥才這么點兒大……
她一樣樣細說著,把自己一路遇上的需要格外照顧的人都拉出來念了一遍,原本預計還要過上幾日才能去看他們,沒想到吳林的事解決的順利,便希望孟遲能替她都去一趟。
你腿上的傷愈合得挺好,護具我替你拆下,空閑的時候,可以住著拐杖在這院子里慢慢練習走,頭幾天每次走一炷香便可,過三日后每次不要超過兩刻鐘。
原本是要在郴西軍營中給孟遲拆腿上的護具,姜綰也沒有料到,如今這個場所換成了嶧城。
孟遲稍有些激動,點了點頭,難得有一次保持了安靜,話比姜綰還要少,看著她用匕首劃開腿上的護具,逐一將它們拆了下來,隨之腿上一陣輕松,他靜靜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腿。
你慢慢適應,不可硬來,若是腿腳感覺不適,立即停下休息。
時辰不早,我回一趟西石村,明日再來。
姜綰背上包袱,本想到集市上換些新鮮的吃食,但沒想到,城中已無人出來走動,更別論攤販貨郎,看來錢毓已經開始加緊行事,排除官差巡邏,把人都攆回家去了。
沒法,姜綰只好跟路旁正在打烊的鋪子買了幾個簍子和麻袋,找了個隱蔽角落,從空間里灌了幾袋米面,裝在簍子里拎上往城門口走。
她一個人走在空蕩蕩的街道上,不時有官差帶著醫官的小隊從旁經過,因為早前在府衙露過臉,倒是沒人攔她,但擦身而過的時候,偶爾會收到來自醫官們略有不善的打量。
待府衙的官差們過去了,不時會有人躲在家中從窗戶里往外打量,見著她走在外頭無事,漸漸有大膽些的人試著走到院子里,用自己的一些瓜果蔬菜,同她換些米面。
就這么,姜綰用米面換了一簍子的瓜果蔬菜,又額外裝了一簍子米面,一起提著準備出城回家。
在城門口初卻叫錢毓攔下了。
姜姑娘要出城
他看了看她手里提著的簍子,這是……要送東西回家
可是大人已經下令,城門無故不得隨意進出,況且這城中救治病患之事也離不了人,其他醫官已經皆照姑娘先前分派,到城中各個街巷中為救治百姓奔走,姜姑娘自己卻要出城回家,這恐怕不太好吧,不如……
錢毓抱著雙臂,看著姜綰,故意停頓了下來,顧左右無人,湊近些小聲道:不如您看看那邊。
姜綰順著錢毓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在城門往左一射地左右地方,有兵士在女墻上垂下一個筐子,替人往外垂運東西。
把東西放上筐子的人,得額外在上頭塞一個紅布包,上頭的兵士把筐子抽上去之后,會先看看紅布包里有多少孝敬,再視情況從筐子里抽出些物資留下,在城門上值守的一班人都有份能分,其他的再垂下城墻另一面給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