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梅山說到這里,故意賣了個關子。
姜綰聽了只覺得可笑,也不知是誰給姜梅山編的這套說辭,簡直漏洞百出,當她真是鄉下來的丫頭,頭一次進城什么也不懂么。
且不說姜東春一個城門門侯,只是個七品小官,有沒有朝廷撫恤。
就說他進了大牢就已經是罪官,他身上的一應特權都已經被剝除,就算要遞折子,也是請示此案能不能結清,如期行刑,與恤金無關。
這人都死在了牢里,只會尸身發還給親屬,哪里會有恤金
不過她并未拆穿,看他倆如何往下說。
姜梅山見姜綰在聽,捋了捋胡須,規勸道:所以啊,要拿這恤金,你也得出點力才成。
怎么出力。
你爹在牢里死得不清不楚的,這沒個定論上官就沒法結案,這恤金就得扣著發不下來,所以咱們得都想想法子,你若是想起什么,也說出來,看看有沒有些蛛絲馬跡可循。
姜梅山說到這兒,眼里冒出一絲精光,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著姜綰,期待她說出些什么來,如此回去也就能跟親家公交差了。
姜綰明白了,姜梅山這意思是想要恤金,就得說出姜東春是怎么死的。
但姜梅山一個逃難來郴州的流民,斷不可能對官員撫恤之事、審案結案之流程知道得這么詳細,若照尋常,府衙的官員更不會把這些告訴他一個老頭子。
所以與他說這些的人,行為就很不尋常。
這些,是吳林跟你說的
姜綰不答反問,把姜梅山問得一愣。
姜梅山在姜東春出事之前,一直在他的安排下,照顧他家里的馬匹,因為擔心逃荒的時候出的那點子事,連大街上都沒敢亂去。
姜東春出事后,負責安頓他們的,就成了親家公,是以他還不太熟悉知州大人的名諱,對姜東春的上屬官員也不太理得清是誰,本能地猶豫了。
但腦子一轉,這必不能露餡讓姜綰瞧出來,是親家公讓他來的,也是親家公與他說的這些,趕緊又點頭,對對對,是他,是這個吳、吳大人,是他跟我說的。
這一遲疑,姜綰便知這人不是吳林,那便是羅家老爺——羅延年了。
除了他之外,沒有人會如此在意姜東春是否死于非命,又是死于誰之手。
以羅家在郴州做的那檔子事來看,姜東春人死了便罷,他們更怕他死前被逼透露羅家的那點混蛋事。
羅家老爺子心中恐懼此時不愿為人知,讓姜梅山一個不起眼的老頭子來試探她,這是將她視作可能會擾亂羅家的威脅,這讓姜綰瞬間就確定,他接下來還會不斷來找她麻煩。
羅家不想讓她和家中的人好過,她也不介意讓他的麻煩更麻煩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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