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外頭寒風細雪,屋里卻十分暖和。
因為姜綰到來,黑子他們特地燒了爐子,平日省著用的柴火,也不吝惜往爐子里丟,把火燒旺,將她待著的那間屋子烘得暖融融的。
高獵戶和黑子更是把捕到的魚料理了,端進來來熱乎乎的魚湯和米飯,招待姜綰三人。
姜綰吃著東西,留意到孟遲吃著吃著總是走神,飯后,便留他下來,借著問他出城后的計劃,細詢了他弟弟這次突然派人來,在州府附近設伏的事。
孟遲苦笑,我與郴州知州的故舊之情,也不過是因為在孟家時,曾在他上任的時候預測過一次地動,煮他帶著城中百姓安然度過了一次天災,在考績的時候,得了嘉賞,當時,我那個好弟弟也在,預測是他跟我一起做的。
他如今頂替我進京入了欽天監,自然是不希望我再活著回來,位置坐穩之后,派人去當初的山洞底下不見我的尸身,便在嶧城州府外設了伏,料想我一定會入郴州來此求助,算算時間,也對得上。
不過你放心,他們只是尋我,并不敢鬧出太大動靜,郴州如今因接管了大批的災民,京中許多眼睛都盯著這里,孟星闌即便想針對我,亦不敢太明目張膽,所以西石村那里,只要我不回去,你們不會有事。
姜綰聽罷,不知如何安慰,沉默半晌,道:那出城后,不回西石村,你有什么打算,郴西軍營你能去嗎
孟遲跟自己弟弟之間的糾葛,理應他自作決定,只要不過分離譜,她都可相幫。
她能想到的合適的地方,就是郴西軍營,那個叫羅勇的火頭軍,既然跟孟遲相熟,暫時收留他應該不成問題,既然對方也有可能與州府搭上,那么郴西軍營就是最好的去處。
若是能去,我送你過去。
姜綰話音落,孟遲唇角就立即揚了起來,好。
他原也打算去郴西軍營,姜綰跟他默契地想到一處去了,他眼底油然生出一絲得色和欣悅,竟然連對孟星闌的惱恨也退去幾分。
郴西軍營的成將軍,他的夫人跟我娘在閨中時是手帕交,我從孟家出來之前,他還曾給我來過信,先前的火頭軍羅勇,也是他授意來幫忙的。
只要能順利出城,到了郴西軍的地方,我那兄弟即便手再長也伸不進來。
見孟遲心中已有成算,姜綰點頭,如此便好。
我記得明天就該是羅勇進城采買的日子,你在這里稍候,我去城門附近尋他,讓他接應你出城,我也會沿途護送你們。
至于衣物其他,過幾日我再送去給你。
孟遲聽說姜綰要送他去郴西軍,還要過來給他送東西,眼睛亮了亮,雖然有羅勇在,其實不必麻煩姜綰,但他還是忙不迭地點了頭。
目光不離她,眼底閃著細碎好看的溢彩流光。
可惜姜綰混若不覺,她時刻留意著外頭的動靜,警惕著外頭那些人突然造訪。
如此,兩人商定好明日的行程安排,姜綰就送了孟遲出去。
黑子他們住的院子不大,只有三間很小的屋子,這天夜里,只好姜堯和高獵戶一間,黑子跟孟遲一屋,姜綰則跟高子苓一塊兒對付一宿。
夜里,高子苓跟姜綰一個被子卷著,睜著大大亮亮的眼睛總是偷看她,姜綰略偏頭向她,怎么不睡,有什么想說,就說。
她跟這個小丫頭接觸的不多,對她的印象還僅僅是逃荒路上被人欺負的小姑娘,因爺爺死在了路上,被姜家村的人險些拋棄,還是黑子和高獵戶心軟,才把人一起帶到的郴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