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沅說罷,身后的男人卻沒有回她。
正當沈沅撥弄著自己那頭如綢的烏發,靜等著陸之昀將她頸后的細帶系得緊一些時,男人卻將微糲溫熱的掌心,覆在了她腰后的那寸肌膚上。
那處也系了個細細的帶子,覺出陸之昀下一步就要用指去挑開它,沈沅的身子驀地一僵。
隨即便將兩條纖細的胳膊擋護在了身前,急欲往拔步床的里側躲去。
陸之昀行伍出身,對待事物的預判和反應也很迅速。沈沅如受驚之兔般,還沒來得及往里躲,便被男人一把抓住,并帶著懲戒意味地將她抱在了修長的雙腿上。
陸之昀攥住了美人兒其中一只的纖細手腕,低聲問道:“病好了,所以想讓我收拾你了?”
沈沅被他這句話臊得雙頰泛紅,也怕自己身上的那件心衣真的會掉下去,便弱聲弱氣地同男人解釋道:“官人…妾身來月事了。”
她被他牢牢地錮在懷里,心中也長了個教訓。
這以后啊,她可再也不想讓陸之昀幫她做這種事了。
這話說罷,陸之昀才像抱小貓似的,將沈沅又放回了床側,亦抿著薄唇,幫她將頸后的那根帶子系得嚴實了些。
沈沅終于松了口氣,卻聽男人故意凜著聲音,又道:“下回不許穿這么少,心衣之外…再套件罩衫。”
這幾日天氣炎熱,沈沅的高熱褪了后,若是躺在拔步床上養病,有時便會只著一件心衣。
在這兒之前,陸之昀可沒有對她的穿著有過不滿,還喜歡將臉埋在她的肩窩處,嗅她身上的味道。
換做今日,卻是不行了。
思及此,陸之昀已經拎了件淡紫色的罩衫遞給了沈沅,并用眼示意她穿上。
沈沅不甚情愿地套上了那件罩衫后,便安安分分地躺回了床處。
陸之昀更換好寢衣后,也蹙著眉宇,闔眸躺在了妻子的身側。
現下天氣炎熱,這興致一旦起了,就很難會被壓下去,饒是自制力甚強的陸之昀,亦是如此。
他正忖著要不要等沈沅睡下后,再回歧松館的西廂睡,耳畔卻響起了窸窸窣窣的聲音。
隨即,沈沅那只纖軟的小手也往他的方向探了過來。
陸之昀一開始還在裝睡,及至沈沅驀地抓住了他的大手時,方才睜眼問道:“你又怎么了?”
男人的語氣透著無奈的縱容。
沈沅在夜色中看了下陸之昀的側顏輪廓,隨即便側過了身子,背對著他,軟聲央求道:“官人,妾身的小腹有些痛…您今夜還是幫妾身焐一焐吧。”
聽著她溫軟的小動靜,陸之昀未發一,卻依著沈沅的語,將她攏在懷中,并將大手放在了她的小腹上,動作熟稔地幫她焐了焐那處。
沈沅大病初愈,又因著月事初至,身子也格外的疲乏,等小腹被男人焐暖后,也很快就沉沉地睡了過去。
陸之昀冷峻的眉眼愈發泛沉,待他坐起身后,又看了眼沈沅柔弱無依的睡姿,竟是無奈地苦笑了一下。
真是想不到,他也會淪落到今日這種地步。
等他躺回了原處,想要為自己解決一下時,沈沅的柔唇卻驀地溢出了唔噥的哼音。
陸之昀瞥了她一眼,輪廓鋒銳的眉宇又蹙了幾分,指骨分明的大手也頓住了動作。
再在這兒待下去,沈沅和他就都別想睡了。
陸之昀剛要趿履下地,回歧松館獨宿時,沈沅竟在這時醒了過來,嗓音溫軟地問道:“官人,您怎么了?”
“你睡你的。”
他低沉渾厚的嗓音在夜深人靜時,聽上去極富有磁性。
沈沅卻從他的語氣中,聽出了莫名的隱忍,甚至是壓抑。
“那您……”
陸之昀的聲音情緒莫辨,又道:“我得解決一下……”
這話一落,沈沅騰地一下,便坐起了身子。
巴掌大的小臉兒,也驀地變燙了幾分。
這她怎么還能睡得下呢?
沈沅咬了咬唇瓣,便乘著夜色,躡手躡腳地下了地,待她半蹲了身子后,亦掀開了眼簾,柔怯地看向了陸之昀。
陸之昀那雙深邃威冷的鳳目,竟在這時顯露幾絲錯愕。
隨即便聽沈沅用那副音腔綿綿的嗓子,訥訥地道:“妾身…妾身幫幫官人。”
不知過了多久后,陸之昀終于沉啞著聲線,命丫鬟進室將燭臺上的蠟燭俱都點燃。
沈沅柔順的烏發微有凌亂,眼圈略有些泛紅,待漱完口后,便被男人抱回了拔步床的里側。
待她再度躺定后,也沒那個心思再去入睡了,卻因著羞赧闔上了眼眸,佯裝睡下了。
陸之昀卻用指捏住了她的耳垂,淡聲命道:“轉過身子來,同我說說話。”
沈沅道了聲嗯后,還是被男人用大掌撥弄著翻了個個兒,小臉兒沖著他,濃長的羽睫也赧然地垂了下來。
陸之昀問道:“嗓子傷到沒有?”
沈沅搖了搖首后,卻聽陸之昀的語氣重了些,又問:“你這些,都是從哪兒學的?”
“畫冊子里…看到過。”
聽著妻子甕聲甕氣的小動靜,陸之昀的眼眸微微覷起,又沉聲問道:“你從前在揚州,都看了些什么玩意?”
沈沅沒從陸之昀的話語中聽出什么盛怒來,也清楚他這是在嚇唬她,便轉了下眸子,將話題繞到了他的身上:“那…官人早些年,都是怎么解決的。”
這話沈沅憋在心里很久了。
從前的她,對陸之昀之前到底有過多少的女人,并不是很在意。
可自打為他生下了朔哥兒后,沈沅再一想起這事,心中不免就會生出些難的澀意來。
也很想知道,能陪在年輕的陸之昀身旁的,都是些什么樣的女人。
陸之昀自是沒想到沈沅竟是還盤問起他來了,還問的這么直白。
他蹙眉時顯得整個人的氣場很凌厲冷峻,正當沈沅覺得陸之昀就要做怒的時候,卻聽他語氣淡淡地回道:“就那么解決的……”
沈沅的水眸費解地闊了起來,看在男人的眼中,這眼神卻盡顯著柔媚小意。
陸之昀受不住沈沅用這種眼神看他,便用手覆住了她的雙眼。
沈沅卻不肯放棄地又問了他一遍:“妾身不明白。”
陸之昀將手從她的雙眼移下后,轉而又捏住了她精致秀美的鼻尖,沉著聲音道:“那你就無需明白了。”
沈沅被他捏著鼻子,心頭涌動的酸澀卻是更甚。
這種情緒,是她從來都未曾體會過的,與單純的嫉妒是不同的。
比嫉妒要強烈,也比嫉妒要更令人難以忍受。
她咬了下唇,聲線竟也因著這陣異樣的情緒,變得有些發顫:“那有別的女人幫您嗎?”
陸之昀聽到這話,才終于意識到,沈沅這是同那些莫須有的女人吃起醋來了。
這時的她,與剛剛成婚時,同他提起貴妾二字的狀態完全不同。
眼前的沈沅垂著眼睫,神情也稍顯低落。
故而陸之昀的耐住了唇邊的笑意,低聲問道:“怎么?夫人你吃醋了?”
他既是喚了她夫人,沈沅便知陸之昀這是在拿她來打趣。
沈沅即刻便轉過了身子,不欲再去看他半眼,邊掩飾著心中的落寞,邊小聲嘀咕著,說著違心的話:“妾身沒有…官人這樣的身份,之前怎么會沒有別的女人……”
美人兒的話音軟軟的,也幽幽的。
陸之昀微抬鋒眉,隨即便無聲地低笑了一下。
這回他終于能夠確定,沈沅就是吃味了。
隨即便正色命道:“沈沅,你轉過來。”
沈沅將臉兒埋在了衾被中,小聲道:“妾身要睡下了,官人請便吧。”
瞧著她這副忸怩的模樣,陸之昀只得扳著美人兒纖潤的肩頭,讓美人兒得以面對著他。
沈沅的兩只纖手攥著被邊,腦袋剛從里面探了出來,便被男人拽住了其中的一只手,并牽引著其往那處摸了一下,這舉動自是讓沈沅的雙眸驀地瞪大。
男人涼薄的唇畔亦于這時附在了她軟小的耳蝸旁,嗓音低沉地同她解釋道:“就是這個法子,你現在懂了嗎?”
沈沅懵然地點了點頭。
陸之昀沒再欺負她,待將那只纖若無骨的柔荑攥入掌中后,又同她耳語道;“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從始至終都只有你一個女人。”
這話一落,因著驚詫,沈沅的眼眸已經瞪得不能再瞪。
她一時間,自是難以相信的。
但又覺得,陸之昀確實沒有必要去騙她。
他很少提起自己的往事,平日話也不多,性格就是緘默寡,極其深沉又內斂的這么一個男人。
這般嚴肅的他,在微微地打開了些話匣后,便更讓人想去了解他了。
沈沅回味著從始至終都只有你一個女人的這句話,心也怦怦地直跳,她掩飾著自己的異樣,蜷著身子縮在了他寬闊的懷里,又聽陸之昀同她低語了當年在軍營中的往事。
還有他母親喬氏,在被送到教坊司后,就自盡了的事。
陸之昀將這些慘痛的回憶同她說出來時,語氣很是平靜,就像是在陳述一件,事不關己的他人之事似的的。
沈沅倍感震驚,全程下來,眼睛都很少會眨,只一直盯著男人線條冷毅的面龐去看。
夜漸深沉,更漏的迢遞之音漸起。
沈沅的身子剛有好轉,不能太晚睡下,陸之昀便拍了拍她的腰側,命道:“先睡罷。”
見沈沅仍在睜眼看著他,陸之昀無奈地傾身,吻了下她的眉心,又溫聲囑咐道;“不要多想,往后我也只會有你這一個女人,你身子還沒好全,要早些睡。”
沈沅終是依著男人的語,闔上了雙眸。
心跳的頻率也驀地又加快了許多。
她不斷地回味著陸之昀適才說的那兩句話。
他從始至終,都只有她一個女人。
往后,他也只會有她一個女人。
——
胡綸剛一入獄,沈弘量就從大理寺聽到了風聲,也得知了鐘凌竟是一早就同胡綸勾結在了一處,與他收受了無數科舉考生的賄賂。
改戶籍、掉卷宗這種陰司事沒少做過,他弟弟開的那家林霏書院,在近幾年中為朝廷輸送的進士名數,也在大祈的書院中位列前茅。
現下看來,林霏書院的成功,也應是同鐘凌的庇護脫不開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