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叔收了酒果然很開心,早上咋損寒時升的現在統統都忘到腦后去了,連夸他這小子懂事,比他兒子討喜多了。
寒時升心想:您要是知道章輝現在躲到網吧打游戲去了不得氣死。
可轉念一想,害章輝借口不回家的不就是他本人嘛,于是寒時升決定閉嘴,當回好人放章輝一命。
來來來,正好我下午剛摘的桃,家里長的,可甜嘞!章叔不由分說給他倆揀了一袋桃子,章叔家后院那棵桃樹上結的,又大又新鮮。
謝謝章叔!您給的太多了!我們拿兩個就成。寒時升一邊和他客氣著,一邊挑了顆粉里透紅的大桃子遞給了溫不書,他自己拿了個小一點的,道完謝又閑聊兩句就該回家了。
他們倆一人手里拿一個桃子,邊走邊吃,慢悠悠的往家回。
天已經要黑了,遠遠的,深藍色的天空壓下來,只剩一點昏黃的余暉還在天邊,很快就要被深藍吞干凈。
夏天還剩個尾巴,風吹過來帶著點熱意。這條道有點偏,偶爾有幾個從市里下班回來的騎著摩托經過,很快道上又靜悄悄的了。
誒,我給你挑那個,甜嗎寒時升扭頭看著溫不書,嘴里問的是他手上那個桃,眼睛盯的卻是溫不書的臉。
甜,你要嘗嘗嗎
這桃子果肉軟,溫不書咬了兩口唇上沾的都是汁水,甜膩膩的。
手里那個桃子沒吃過的一邊遞到了寒時升嘴邊,寒時升握著他的手腕湊近,毫不在意的咬上溫不書碰過的位置。
有幾秒鐘的功夫,指尖黏膩的觸感越發明顯,寒時升松開他的手腕,那顆桃子順勢滾落到一旁的草叢里去了。
溫不書白凈的臉泛著淡淡的紅暈,他看著空空如也的手,沖寒時升佯裝生氣道:哎,你弄掉了。
又不是我拿的……寒時升無辜的攤手,觀察著面前人臉色,把自己那個遞過去,哄著人:那我的給你,別生氣。
溫不書的臉還紅著,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寒時升覺得溫不書的眼睛長的特別好,他抬眼看著自己時,那雙眼睛里總含著水一樣濕漉漉的,純潔又干凈。
不要。
溫不書不理他,大步走了,晚風溫柔的卷起他衣角,拂過墨黑的發絲,親昵的吻過少年人微紅的面龐,揉進他發燙的心。
寒時升緊跟在他身后,笑盈盈的聲音隨著風聲落到他耳邊,帶著無奈的意味:為什么不要,你嫌棄我
不會吧你真嫌棄我啊
溫不書——
身后人拖長了聲音不滿,溫不書裝聽不見,唇角不自覺勾起個淺淡的笑。
晚飯時兩人提心吊膽,生怕寒武一個興起要開瓶酒助助興,飯桌上異常的安靜,許銀蘭看著一不發只顧低頭吃飯的倆兒子,敏銳的覺察出了不對勁:這倆小子今天什么情況,憋什么壞水兒呢
寒時升夾菜的筷子一抖,若無其事道:媽你這是什么話,我們倆這么聽話,能有什么壞心眼。
許銀蘭白了他一眼,夾了塊紅燒肉放到溫不書碗里:小書聽話我是知道的,你就省省吧啊,臭小子一天到晚不讓人省心,哎,你們厲老師可跟我說了啊,說你不用功,天天上課渾水摸魚。
一說起這個許銀蘭就來氣,虧你還是哥哥,你這臭小子有個當哥樣兒嗎怎么小書就不要我操心學習呢。
溫不書見縫插針,試圖制止許銀蘭的單方輸出,起身給許銀蘭盛了碗蛋湯放她手邊:阿姨,喝點兒湯。
小書坐下吃飯,阿姨自己來。
許銀蘭罵完大兒子又夸小兒子:要不說我們小書招人喜歡呢,多懂事啊,跟我親兒子似的……哎老寒,上次家長會楊老師可跟我說了,咱們小書成績好,次次都是全校第一,聯考在全市也能進前三呢,沉沉當時考多少名來著……
蔚沉當年是提前招錄的吧都過去這么多年了,政策不一樣了。
寒武在外是領導,在家也和倆兒子一樣,不敢在老婆訓話時多。家里三個孩子的學業寒武不樂意過問,他就一句話:學習是自己的事兒。
寒蔚沉不用兩人逼著管著,不也照樣考上了名牌大學,這倆兒子也是一樣,能學就學,不學習也未必就沒有出路。
許銀蘭可不這么想,不蒸饅頭爭口氣,兩人的育兒理念截然相反。
這個年代對教育的要求越來越高,一個小縣城里很多都是高中讀完就出去打工奔波的人。她和丈夫都是知識分子,自然不能讓孩子走錯路。
育誠中學是鎮里最好的初中,兩個孩子今年上初三,正是關鍵的一年,許銀蘭工作再忙也要抽時間過問兩人的學習情況。
學校今年起給初三學生分了尖子班,一個班四十人,力圖給這幫在同齡人里更努力的孩子們創造出一個良好的學習氛圍。
溫不書的名字成了老師們經常拿出來談論的話題,原因無他,不論大考小考,溫不書一直是年級第一。
班主任楊樺給許銀蘭打電話家訪時說,溫不書在學習上確實是有天賦。不光有天賦,他還努力,沒有老師不喜歡這樣優秀又自律的學生。
相比之下,寒時升對學習就沒那么大熱情,他倒也不是笨,就是覺得沒什么興趣,開心了就聽聽課,不想聽了就不學,反正馬馬虎虎的學一點,成績也在中上游,并不影響他每天跟班里同學下課去操場打籃球。
寒時升愛玩,溫不書是知道的。
他還拉著溫不書打過幾次球,苦口婆心的勸:要多運動才健康知道嗎你看你弱不禁風的,天天吃的又少,不多動動要長不高了。
彼時溫不書正在寫題,聞笑了下:我挺好的啊,長那么高干嘛,去頂天嗎
自打進入青春期,兩人的身高就往上躥了好幾躥,溫不書平時胃口就小,營養跟不上,確實要比寒時升矮上半個頭,不過在同齡人里已經算高的了。
不光要個子高,寒時升用手指戳他的腰一本正經道:還要健壯啊,不然以后怎么保護女朋友。
溫不書收了笑,筆尖重重在草稿紙上劃過,語氣淡淡的:也是。
寒時升撐著下巴看他,剛才起一直不安分的手順勢攬住他的腰,往自己這邊帶了下,商量著:這樣吧,你別寫了陪我去打球……
溫不書抬眼看他,聽他盛著笑意的聲音補全后話:以后我來保護你,怎么樣
他背著光,溫不書在一小片陰影下對上寒時升坦然的目光,有那么一瞬間失神。
長開了的寒時升,從那個拽里拽氣的傲嬌小魔王變成了俊美十足的帥氣少年。
他帥的很有特點,和溫不書那種清冷中帶點媚的長相不同,他的五官輪廓很深,是個英氣俊朗的模樣。不過他長了張薄唇,不笑的時候唇角向下,又有種冷峻的酷感。
從小到大,溫不書最不會的做的一道題就是如何拒絕寒時升。
他嘆氣,收了筆,對寒時升道:那走吧。
章輝曾就這一事發表過他的看法:寒哥,你跟我說實話,學霸真不是被你威脅來的我怎么覺得他不樂意跟我們打啊
不是,他沒那個意思。
那就好那就好,我看他全程一點表情沒有還以為他不開心呢。
溫不書有沒有不開心寒時升不知道,反正他現在是挺郁悶的,打個球而已,加上剛才過去那個短頭發齊劉海的,已經是第四個試圖來給溫不書送水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