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說法和蕭讓之前的說法倒是不謀而合,顧林氏和顧江氏聽了,半信半疑地又問了顧熙隨軍的好多事情,才把憂心忡忡的心放回了肚子里。
顧熙抿了抿粉唇,點頭道,“等忙完這兩天,我便和侯爺一起回家。
侯爺昨個兒還說要上門拜見父親母親和祖母呢。”
“自然以公事為重,先忙完這段時日也是不急的。”
顧母笑道,“侯爺上回雖然沒和你一起回府,但后腳就差人送了許多補品之類的過來,還送了幾根百年老參,說是給你祖母養身子用。”
“補品?”
顧熙一愣。
顧母狐疑地看著自家女兒,“你竟然不知道嗎?”
顧熙略一深思,方反應了過來,原是前兩天她躲著蕭讓不見,蕭讓背著她給顧府送的補品。
一陣暖流從心頭劃過,顧熙忙道,“我竟是忘了這回事兒了,方才母親一說,我才想起來。”
顧母憐愛的把她鬢邊的發絲別到耳后,嘆道,“你夫君雖是英明神武的人物,可到底是凡胎肉體做的,他沒了父侯母殿在身側,萬事都要自己拿主意、穩大局,想來是不容易的。”
顧熙聽了這番話,不由自主地想起了當日送葬元寧長公主時的悲痛情景,不禁鼻頭一酸,“我會多多體諒侯爺的。”
“眼下京中大安,流民也有了居所,再過三日,京中義診也該停了。”
顧母看向自家女兒,笑道,“我在咱家門前出義診,原是是想著積德行善,為你嫂嫂腹中的雙生子和你腹中的孩子積點兒福報,沒想到你這孩子,明明懷著身子,還非要去義診處幫忙,竟還堅持了這么久。”
顧熙挽上顧母的手臂,嬌嬌道,“母親此差矣,母親心懷仁義,如此勞心勞力,熙兒是母親教出來的女兒,自然是不敢落后的。”
顧母笑著搖了搖頭,“都是做母親的人了,還這么淘氣。”
——
這幾日,顧熙每日白天去樟木巷出義診,晚上用了膳,便歪在錦榻上挑燈研習醫書,雷打不動。
蕭讓挑了珠簾,攏著褻衣從浴室里出來,見外頭還亮著燈光,濃眉一皺,便挑簾子出了內室。
小方桌上點著一盞明燈,燭火透過繪著五福花紋的燈罩,照亮了燈下美人兒的云鬢花顏。
顧熙伏在桌旁,手中握著一卷醫書,單手撐著臉頰,正聚精會神地看著書上的字兒。
她的打扮家常至極——攏著一襲淡鵝黃的對襟外衫,露出里頭的魚戲蓮葉的抹胸來。
蕭讓見顧熙看的認真,一點兒睡的意思都沒有,不禁嘆了口氣。
男人上前,擁了美人兒入懷,伸手拿走了顧熙手中的一卷醫術,“夫人整日挑燈夜讀,這般刻苦,是想考個女狀元嗎?”
顧熙冷不丁被攬入懷中,伸手揪著男人褻衣的衣襟,扁著嘴巴道,“什么狀元不狀元的。
我還沒看完這一頁呢,侯爺先去睡罷……”
說著,她便伸手去夠醫書,不料卻被男人捉住了小手緊緊握住。
蕭讓勾了薄唇一笑,低頭親了親她,“熬夜傷身,夜讀傷目。
聽話,明日再看。”
顧熙聽了這話才作罷,她懶懶散散地靠在男人的懷中,一陣困意后知后覺的襲來,上眼皮和下眼皮登時打起了架。
蕭讓剛剛沐浴過,身上一襲雪白的褻衣不過松松一掩,顧熙伸了玉臂攬上男人的肩頭,不料一抬手,竟是把他身上的褻衣拉下了肩頭。
昏黃燈光里,男子寬肩窄腰,眉目英朗,美人風姿綽約,嬌軟嫵媚。
蕭讓垂眸定定看著懷中美人兒,剛想抱著顧熙起身去內室里,不料,顧熙竟是突然跪坐起來,抱著男人的右臂一動不動,目不轉睛地凝視著。
只見那肌肉隆起的臂膀之上,舊傷摞著新傷。
那上面的舊傷,乃是去年芳林圍獵之時,兩人流落荒郊野嶺,先是遭人刺殺,又遇狼群圍攻,后來在山洞里,蕭讓手刃群狼,生生為顧熙擋下了母狼的一爪子。
那上面的新傷,乃是當日城門之上,顧熙被韓燁當做人質,蕭讓冒著漫天箭雨前來救她,被淬著劇毒的箭矢穿甲而過。
顧熙盯著傷疤,美目中水霧迷蒙,不一會兒便模糊了視線。
“當初,我還叫侯爺答應我再也不受傷……如今,這手臂上的兩道傷痕卻都是因為我造成的。”
一顆眼淚砸到了男人的胳膊上,顧熙咬著粉唇,心里不知道又多難受。
她緩緩俯身,在他的右臂的傷疤上輕輕吻了下。
“熙兒無需愧疚。”
蕭讓扶起美人兒,伸手揩去了她臉頰上的淚珠兒,“倘若……我身上的傷能叫你永永遠遠記著我,念著我,愛著我,我也心甘情愿,甘之如飴。”
顧熙聽了這話,傾身撲倒了他懷中,緊緊抱著他的腰,不住地抽噎著,“此生我永遠都記著你,念著你,愛著你。”
蕭讓聞,心頭大動,他緊緊抱著懷中之人,薄唇顫了顫,“今日一諾,至死不渝。”
顧熙埋在男人肩上,重重地點了點頭。
不知過了多久,顧熙啞聲道,“若是當日叛軍攻城的時候,侯爺領兵在外,我一個人在侯府中,你會怎么辦?”
蕭讓神色微動,“我一定親自回來護著你。”
顧熙頓了頓,聲音悶悶的,“如果你在千里之外,一時間趕不回來呢?”
“那我便連夜派流云帶兵回來救你。”
顧熙聞,身子登時一僵。
這一世,兩人朝夕相處,顧熙知道,蕭讓身邊兒的一眾暗衛是從不離身的。
平日里,蕭讓把流火撥到自己身邊兒護衛,已經是把暗衛分了一半給自己。
可流云卻從來不曾離過蕭讓的身邊兒,如今他說要把流云派來救她,完全是不在乎自己,把自己的性命置之度外之舉。
然而,顧熙從沒有忘記,上一世,她慘死于叛軍刀下,意識彌留之際,趕來救她的人正是流云。
難道,上一世的蕭讓也是不顧自己的身家性命,派流云回盛京救她嗎?
顧熙枕著男人的肩頭,小臉兒上滿是難以置信,驚得說不出話來。
蕭讓輕輕把下頜枕在美人兒的發頂,柔聲道,“上一世的悲劇不會重演。
熙兒,我不會讓你有事,一絲一毫都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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