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晉軍人馬南返,呼延乙那樓進帳稟道:遜昵延首領,那代旺還是不信我等,留了兩騎在營內,說是方便這兩日書信溝通。
這借口未免太過低劣。
宇文堅稚嫩的臉上閃過一絲欣慰,雖說是小鬼難纏,但我晉的邊軍好歹還是有幾分警惕的。
不過只要不是強力驅逐,大伙明面上維持現狀,就是大寧營求而不得的安寧,弱者得識時務。
宇文堅略做思索,吩咐道:不打緊,先尋個帳篷給他們住下,吃喝按咱們平常的來,營內隨他們瞧,不過看著點,別讓他們尋女眷的麻煩。
諾。
打發了那兩個留守晉卒,宇文堅問起了代旺此次帶來的賞賜,好歹是頭一回,總是心存不少期待。
晉軍送來的賞賜呢
呼延乙那樓面色不善,沉聲道:按以前的規矩來看,少了整整一半,糧食也是陳糧,人吃了怕是遭不住,至多喂馬。
好家伙!
吃拿卡要到我大寧營的頭上了!
提頭拿錢,天經地義!
既然錢不到位,今后仍我等忠臣良將,如何再替我晉賣命,這幫可惡的蛀蟲!
代旺這筆帳咱們先記著!
罵歸罵,但老實講現在的宇文堅除非暗地里派人套麻袋,也報復不了人代旺,畢竟沒了一個代旺,還會有李旺,秦旺的,絕不了。
氣過后,宇文堅讓呼延乙那樓出帳去安置人糧。
招待累了的他緩緩走到軟榻前坐下,此刻第一次體會到了小鬼難纏,一個小小司馬,就令自己不得安閑。
倘若不是自己最后表露了后臺,估摸著今晚就得有馬匪來營地里溜溜,果然還是有實力才能談合作,否則就只能當別人的花肥。
三天后,代旺留下來的兩人也回了關內,宇文堅令營內外松內緊,實屬緊張了一波,但卻相安無事。
這就又令宇文堅暗自琢磨了起來,思來想去,估計八成是代旺摸清了大寧營的底細,百余騎的胡部,尚入不了陸徭的眼,合著自家是自作多情,杞人憂天了。
懂事的宇文堅為了表示溫順,親自派人到關內高價采購一番,雖說每樣東西價不抵物,但好在得到了部族急需的鹽糧,至于些許金銀,白得來的,花起來并無負擔。
要知道此時幽州受了臨近州縣的災情影響,屬于正遭災的階段,關內卻仍然有今年的新糧賣,貴是貴了些,但這的確印證了那句話,有人永不缺糧,還得是我晉。
至于鐵,大寧的商隊壓根就沒問,就算問關內也不會賣出來。
這便導致大寧營內的鐵匠們暫時失了活計。
不用為吃食發愁后,屈老頭每天只能望著修好的爐子干瞪眼,有幾天還專門跑出去找礦,奈何事與愿違,除了找到幾車稀鐵礦,千辛萬苦的倒出模子,整出來幾十塊甲葉,算是勉強修復了宇文堅得到的五副殘甲,其余煉制的刀劍盡皆失敗。
如此低的產出比,使得宇文堅覺得供養他們太過不劃算,便下令停了爐火,這嚇的屈老頭師徒整日惴惴不安,深怕又要挨餓。
最終宇文堅實在看不下去,直接讓他們跟著牧民們一起打草。
待儲備足了過冬草料,宇文堅盯上了箭矢,凡是消耗品,總是不缺市場的。
隨即打完草的牧人們緊接著收集起了蘆葦桿,雖說大寧營內暫時沒有鑄造箭鏃的實力,但提前制作箭桿,儲備尾羽,未嘗不是替今后造箭做準備。
生產的日子總是平淡。
今冬的第一場薄雪下在了昨夜,一覺醒來,枯黃的草地上,有了淡白底色。
首領大帳內,帳篷頂上一條長繩垂下,尾部鐵鉤掛著把粗銅壺炙烤在火堆上,燒滾的熱水正在壺內咕咚咕咚的不停作響。